「文嫂子，我兒媳婦就託付給你了。」

　　趙太太周氏進內屋對穩婆道：「我大兒媳婦生產也是你，這次小兒媳婦也靠你。」

　　「趙太太放心，你摸過了，三少奶奶的胎位很正，不大不小，一定會順順利利生產的。」

　　文嫂子是周氏從昌州請來的，是很有名的一個穩婆，還能在娘胎裡給胎兒轉很換胎位。

　　她摸過春暖的肚子，說胎位很正沒問題就是真的沒問題。

　　春暖在整個懷孕期間都沒有大吃大喝，一直保持著適當的走動，每天在莊上田間地頭轉悠，心情好身體也很好。

　　聽到穩婆說沒問題時心裡的石頭也落了地。

　　是的，她在京城時曾悄悄的去救過急，但是沒有實踐過。

　　這一次懷孕，每一次反應她都詳細的寫下來了，還教給了幾個弟子。

　　她甚至想過等自己生產的時候讓幾個弟子也來觀摩，結果沒料到才從莊上回來就發作了。

　　現在去喊她們也來不及了。

　　隻能下次吧，下次自己坐鎮的時候讓她們來學。

　　「暖暖要吃點什麼？」

　　周氏很是體貼。

　　「暫時不想吃。」

　　穩婆檢查過胎位後春暖坐了起來：「我想走動走動。」

　　「暖暖……」

　　周氏沒想到這個兒媳婦還這麼堅強，這要是換一個人已經開始哭爹喊娘疼得受不了了。

　　不過，能走動嗎？

　　「少奶奶宮口隻開了兩指，若是能堅持走動更利於生產。」

　　文穩婆也很驚訝，她接生過的婦人數百，像這種宮口開了還主動要下床走動的是第一位。

　　「那得小心點。」周氏很緊張：「百芷你們扶著點。」

　　「我來扶。」

　　趙明華一直在外間，到見春暖說要走動立即走了進來。

　　誰扶他都不放心。

　　「怎麼樣，是不是很疼？」

　　趙明華看春暖的臉色有點發白很是擔心。

　　「還好。」

　　疼的時候是真疼，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那種。

　　緩過勁兒來後就稍微輕鬆一點，這些都在春暖的意料之中。

　　春暖記得醫書上有記載：蓋婦人懷胎十月滿足，陰陽氣足，忽然腰腹作陣疼痛，相次胎氣頓陷，至於臍腹，疼痛極甚，乃至腰間重痛，穀道挺迸，繼之漿破皿下……

　　紙上得來總終淺，得知此事要躬行。

　　這一次，春暖總算是體會了為人母的不易。

　　越發覺得天下的母親都了不起。

　　懷胎十月，要承受妊娠中各種不適，孕吐、不想進食到特別嘴饞某一樣食物；再到尿頻尿急，腰酸背疼腿抽筋，還有月份大了走路艱難，睡覺翻身都困難……

　　到如今過生產這一關。

　　婦人生產，兒奔生娘赴死，有命喝雞湯無命見閻王。

　　春暖還是希望自己是能喝上雞湯的那一位。

　　「暖暖，你受苦了，生了這一個就不生了。」

　　春暖……這男人說話也是逞口舌之快吧。

　　生兒生女還不知道呢。

　　依著世人的觀念，一定要有兒子才罷休，有多少女子因為生的是女兒沒能生兒子，男人就納妾生兒子，在他們的眼裡，兒子是多多益善。

　　像趙明華這種連兒女都不知道就說不生的，讓春暖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隻當他一時嘴瓢了吧。

　　怎麼說呢，春暖潛意識裡還是要有兒子才行，兒女雙是最好的。

　　她也沒覺得生孩子就是一件痛苦的事兒。

　　身為女子，嫁人生子也是人生的經歷，是一種體驗。

　　如果沒有嫁人生子，人生都不算是完整的。

　　「暖暖，我說的是真的，我都問過陳大夫了，有一種葯吃了可以不生孩子。」

　　春暖聽了翻白眼。

　　這人做事怎麼這麼不靠譜了。

　　這種事兒問陳大夫幹嘛，也不發嫌棄丟臉？

　　當然是有絕育葯的，她又不是不懂。

　　像青樓那些女子，老鴇子喪盡天良，第一次就會給姑娘灌藥。

　　那是虎狼之葯，對女子的身體會造成很大的傷害。

　　趙明華居然想讓她服這種葯，一想到這種可能氣得就肚子疼。

　　「噝……」真是太疼了！

　　春暖認定不是生孩子疼，是被氣的。

　　「看看，暖暖，我就說嘛，回頭我就去找陳大夫給我配藥，我吃了以後就不會讓你受苦了。」

　　春暖……

　　「你說什麼，你吃藥？」

　　「對呀，陳大夫說了，他配過這種葯，真的有效。」

　　春暖一聲嘆息。

　　「這事兒你先別做，等我生了孩子再說。」

　　這要是生一個閨女，趙明華又真去吃了葯，到時候公婆恐怕會大有意見了。

　　「我不想你以後受苦。」

　　春暖……這人就是衝動。

　　「你別嚷嚷了，聽我的，不許亂吃藥，我自己就是大夫，要怎麼吃藥還需要向外人請教嗎？」

　　趙明華……暖暖生氣了，怎麼哄？

　　「噝……」又疼了，不行了，春暖讓他將自己扶回屋子裡去。

　　正在這時，許氏徐氏趕來了。

　　「暖暖……」

　　兩人都特別的著急「怎麼樣啊？不是還有些日子嗎，怎麼突然間就說要生了？」

　　「大伯母，母親，沒事兒的，可能是小傢夥想要提前出來了吧。」春暖看到她們心安了不少：「大伯母，母親，我沒事兒，婆婆為我請了昌州最好的穩婆文大嬸幫我，不會有事兒的，放寬心。」

　　「暖暖……」許氏抹了眼角的淚：「時間過得真快啊，想當年你出生時我是第一個抱你的人，如今，你都要當娘親了，暖暖，大伯母坐在這兒等著你，等你的孩子生下來時，大伯母也第一個抱他，可好？」

　　「好。」

　　春暖點頭就好：「大伯母是有福之人，我的孩子能得到大伯母第一個抱他是他的福氣。」

　　「暖暖，你快躺下，好好休息一下，養足精神，這生孩子呀，一定要有力氣。」許氏想起來了連忙道：「你得吃飽，吃飽了才有力氣生。」

　　「暖暖要吃點什麼，廚房裡都準備著呢。」

　　「有啥吃的都端一點來，我確實有點餓了。」

　　嗯，吃飽了好戰鬥的感覺。

　　這一仗別人都幫不了自己，隻能自己靠自己。

　　周氏立即安排人給春暖端上了燉湯，還有糕點之類的。

　　春暖也不客氣，趁著沒疼痛的時候大口大口的吃。

　　疼起來了就歇上一歇。

　　吃完後，她感覺肚子疼得更厲害。

　　一時之間分不清孩子是要出來了還是因為自己吃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