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

　　秋夫人想要阻止都來不及了。

　　自家女兒還真是讓自己養廢了，說好聽點叫沒心眼，說難聽一點叫傻，這種事兒不管肖春玉知不知道也不該當面問啊。

　　讓她怎麼回答？

　　「母親……」看到母親責怪的眼神，秋燕又是委屈又是不服氣：「本來就是，吳家欺人太甚！」

　　「燕兒，不得無理。」

　　完了，養了一個傻女兒可怎麼整啊？

　　哪有在站在別人的地盤說別人壞的道理。

　　「秋夫人，秋小姐，謝謝你們。」

　　幸好有她們告訴自己，若不然，她將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大小姐，眼下……」

　　秋夫人都不想喊二少奶奶這幾個字了，看她都被欺壓成什麼樣子了，一張小姐煞白，整個人憔悴得很，明明是一個還不滿十八歲的女子，整個人有了四十八歲的暮氣。

　　再這樣下去，她這個人還有沒有都成問題。

　　「秋夫人，秋小姐，我沒事兒，我知道了。」

　　孩子的洗三禮吳家沒辦，因為肖春玉是肖太醫的女兒，肖家斬首抄家流放遣返回原籍，誰會來給她的女兒辦洗三禮？

　　人走茶涼，更何況吳家還無情，如果生的是一個兒子，吳家或許還會操辦一下，生的是閨女，他們更是提都不提。這種時候都不願意上趕著來趟這趟渾水。

　　「那你好好養著。」秋夫人都不好意思留下來了，她帶來了一些補品和一套給孩子辦的金項圈金鎖之類首飾：「我們還有點事兒，就先告辭了。」

　　「周嬤嬤，替我送送秋夫人和秋小姐。」

　　「是。」

　　周嬤嬤也很無奈，她和墨蘭建蘭千方百計瞞著的事兒，結果人算不如天算，沒算到秋小姐嘴巴這麼快，一來就將這事兒告訴了二少奶奶。

　　「玉姐姐，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事兒你儘管派人來告訴我。」秋燕心疼這個姐姐：「暖暖不在京城，我也是你的妹妹。」

　　「好，多謝。」

　　「玉姐姐……」

　　「對了，你和暖暖可有書信往來？」

　　「還沒有，目前還沒有接到她的信。」秋燕很是擔心：「按照行程來說，她們也該早已到了蜀地了。」

　　蜀地，那一定是一個很美的地方，雖然窮困一些，但是有家人在一起也不會孤單。

　　春玉好想要去蜀地。

　　低頭看著懷裡熟睡的女兒，這是她用命換來的，自然也是捨不得拋下她的；帶著走吧，她太小了，根本就不能長途奔波。

　　「玉姐姐，暖暖要是寫信來了，我一定會告訴你。」

　　「好。」肖春玉道：「你也答應姐姐一件事，若是你和暖暖通信，就告訴她，我生了一個女兒，很乖巧的女兒，我在吳家一切都好。」

　　「玉姐姐！」

　　「秋小姐，比起祖母和暖暖她們的辛苦和累，我至少有遮風避雨的地方不是？」

　　「玉姐姐。」

　　「行，燕兒，就按大小姐的要求來。如果暖暖寫信，就告訴她，大小姐一切都好。」

　　秋夫人又何嘗不知道肖春玉內心所想。

　　嫁出去的女兒，慣會報喜不報憂。

　　如果肖家還是當年的肖家，那她沒必要將苦難藏著掖著；現在的肖家都是一群泥菩薩，告訴她們肖春玉過得不好，隻會平添幾分煩惱和傷心罷了，沒有一點用處。

　　「母親，玉姐姐好可憐啊。」

　　回府的馬車上，秋燕眼淚都流下來了。

　　「母親，為什麼不能告訴暖暖啊？」

　　「你呀，真是被我養廢了。」

　　當下將情況一分析，秋燕也就明白了，隻是，她越發心疼肖春玉了。

　　「那玉姐姐就隻能這樣了嗎？」

　　「端看她個人的想法了。」秋夫人一聲嘆息：「女人一輩子就兩次改變命運的機會，一次是投胎，第二次是嫁人。」

　　「我不嫁了還不行？」

　　秋燕覺得嫁人太可怕了，要是遇上吳家這樣的人家，就她估計會被啃得骨頭渣都不剩一根。

　　「又胡說了。」吳夫人氣笑了：「我們會為你選一個好人家的。」

　　「那吳家不好嗎？當初肖大爺和大太太也是為春玉姐姐選的好人家吧？」

　　不好的，怎麼會把閨女嫁給他。

　　「吳家，真算不上好。」秋夫人道：「也不知道什麼原因，讓肖家定下了吳家，你看看吳家那一窩子的妾室庶子庶女，再看看吳小姐說出來的話，這樣的人家上樑不正下樑歪，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那……」算了算了，也不知道肖春玉是怎麼想的，嫁了這樣一個男人。

　　「母親，我要嫁人的話，我一定要嫁一個我喜歡的人。」

　　「你這孩子。」秋夫人氣笑了：「你喜歡的就一定是好人嗎？有些人啊，金玉如其敗絮其中，你不要嫁一個對你好的人，而是要嫁一個本來就好的人。嫁人，嫁的不僅僅是一個男人，而是要嫁一個家庭……」

　　母女倆第一次這麼談心，秋夫人趁機教了女兒很多內宅隱私。

　　「你父親也納妾，但是，我們府上的妾就是妾，沒有誰敢蹦躂到我頭上來.」秋夫人道：「一個家沒有點規矩，那就是亂的，這樣的家庭，有多遠離多遠。」

　　「就是，吳家真亂。」秋燕氣得不輕「玉姐姐又不讓告訴暖暖，她怎麼辦啊？」

　　一個人要咽下所有的苦和痛，秋燕替她好難過。

　　「端看她個人了。」

　　秋夫人心想：肖家姑娘確實都是好樣的，隻是這個大小姐性子有點軟，才會被拿捏得死死的，若是她……

　　算了，這話不能告訴燕兒，這丫頭沒心眼，轉頭就會說出去。

　　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她還是不要背負罵名。

　　吳府後院，周嬤嬤和墨蘭建蘭看著一直沒有出聲的肖春玉都不知道怎麼辦是好。

　　這個時候，她們甚至希望小小姐能哭幾聲，也能讓大小姐分個心啊。

　　「周嬤嬤，怎麼辦啊？」

　　「喚奶娘過來。」周嬤嬤道：「告訴她，姐兒該餵奶了。」

　　結果，奶娘來了說要給孩子餵奶了，肖春玉就機械的將孩子遞給奶娘，還是一句話不說。

　　「小姐，您心裡苦想哭就哭出來吧。」建蘭哽咽道：「您不要這樣不吭聲，奴婢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