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找借口！丙字号大牢出了事，你身為獄吏責無旁貸。”

　　陳觀樓沒給許富貴留面子，當衆批了對方幾句。然後帶着人深入大牢。

　　“哪個是多出來的？”

　　陳觀樓盯着牢房裡面的三個犯人，個個歪瓜裂棗，其貌不揚。

　　論顔值，甲字号大牢的犯人最高，其次乙字号大牢。最差就是丙字号大牢。除了采花大盜，很少能見到五官端正，容貌俊秀，身材挺拔，符合普世審美的人。

　　五大三粗，在丙字号大牢都是誇人的話，實打實，不帶半點虛僞。

　　各種歪瓜裂棗，隻有想不到，沒有他們長不出來。有時候都要忍不住驚歎，造物主真神奇，世上竟然還有如此貌醜之人。五官都長在該長的位置，單看也沒什麼大問題。偏偏組合起來，那模樣，令人瞠目結舌。

　　非是鄙視，确實是開了眼界，沖擊到了雙眼跟認知。

　　穆青山指着其中顔值勉強過關的那一個，“就是他！問他他也不回答。名冊上根本沒登記，叫什麼都不知道。”

　　陳觀樓指着同監舍的另外兩個犯人，“你，還有你，知道他是誰嗎？犯了什麼事進來的？跟你們是同夥？”

　　趙三跟錢二連連擺手，“大人，小的不認識他啊！小的也是第一次見他。關進來之後，這人一句話都沒說過。”

　　“我們倆是因為奸淫擄掠進來的。這人跟我們不是一夥，以前見都沒見過。”

　　陳觀樓擺擺手，當即就有獄卒開了牢門，将趙三跟錢二拖了出去，另外安置。

　　他又示意穆醫官，“檢查一下，是不能說話，還是不想說。腦子有沒有問題？最好能确定身份。”

　　“老夫是大夫，不是六扇門番子，不負責審問犯人身份。”

　　穆醫官口頭抱怨，動作卻很麻利。

　　進了牢房，就開始檢查。

　　“人是好的，沒受什麼罪，應該能說話。”

　　“這個人是什麼時候關進來的，派個人去六扇門打聽一下。最好拿上名冊兩邊對個賬。穆青山，陳全，這事你們兩去辦。如果是六扇門的責任，必須告到刑部，讓六扇門脫層皮！如果是天牢這邊出了漏洞，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要查！”

　　犯人少了，不要緊，無非就是越獄，或是死了。總歸名冊對得上，賬實符合。

　　犯人多了，就不得了！是要出大問題的。

　　牢房裡面多出一個人，不搞清楚，萬一将人殺了，誰負責。若是下毒，誰負責？若是放火燒死人，誰負責？

　　巨大的安全隐患跟漏洞，想想都可怕。

　　這就好比，皇宮莫名其妙多出來一個人。負責皇宮安保的太監跟侍衛，當場就得吓尿！當場吓死幾個，也不是不可能。

　　陳觀樓走進牢房，盯着眼前冒不起眼的犯人，頭發亂糟糟的，胡茬子不短，應該關押了一段時間，少則七八天，多則十幾天。

　　這麼長時間，竟然沒人發現牢房多出他這麼一号人物。

　　這幫獄卒……

　　“他是從哪個牢房轉過來的？許富貴，趕緊給我查清楚。”

　　許富貴：……

　　慌得差點制服帽子掉地上。趕緊驅使獄卒查，一個個查下去，必選查到來曆。

　　陳觀樓對來曆不明的犯人說道：“既然能說話，我問，你就好好答。否則，刑房一百零八般手段等着你。縱然是鐵打的漢子進去了，也扛不住兩天。你認為你能扛幾天？”

　　對方明顯瑟縮了一下。

　　看樣子，耳朵也沒聾！

　　能溝通就好！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為何會被關進牢房？名冊上為什麼沒你的名字？一個一個說清楚。你要明白，這裡是天牢，不是衙門，不是講理的地方。所以，不要試圖跟我講理！懂了嗎？懂了就點點頭！”

　　對方緩緩點了一下頭。

　　“甚好！說吧，一個一個說清楚！”

　　“我……”

　　聲音嘶啞，猶如幾十年未曾開啟的生鏽鐵門，嘎吱一聲響，刺得人耳膜生痛。

　　陳觀樓表情未變，眼神鼓勵地看着對方，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不用害怕。

　　“我……我……本來就在這裡。”

　　啥東西？

　　陳觀樓怒了，怒極反笑，“你是覺着我剛說的話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嗎？來人，去将老張頭叫來，叫他帶上全套家夥，今兒就在牢房内，讓大家開個葷。”

　　“我沒說謊！”

　　“牢房昨兒竣工，今日住進來。你跟我說你本來就在這裡，你玩誰？”他怒拍牢門。

　　甲字号大牢的犯官都不敢戲耍他，丙字号大牢一個犯人竟然敢将他當猴耍！是成心找死嗎？

　　“我……我……”犯人似乎也很疑惑，腦子像是有了一道迷障，被困住了。

　　“大人息怒，老夫再給他做個檢查。”

　　穆醫官看出情勢不妙，趕忙出面打圓場。

　　經過一番檢查，得出結論，“這人腦子似乎有點是問題！”

　　“什麼叫有點問題。”

　　“大人請看……”穆醫官掀開犯人的頭發，露出後腦勺，“非常明顯的打擊傷，并且沒有得到過醫治。他說話颠三倒四，或許跟腦後的傷勢有關系。老夫又檢查了一下他身上，大人你看他的牙齒，肯定是富貴人家養出來的。普通人家養不出這麼好的牙齒。”

　　有道理。

　　陳觀樓點點頭，對于穆醫官的判斷他是信任。

　　“一個受了傷，甚至神志不清的人，怎麼會跑到天牢來？都跟我說說，這人到底怎麼來的？”

　　在場的獄卒，有一個算一個，全都低下頭。

　　陳觀樓心頭基本上有了個初步的判斷，家裡有内鬼。這事有可能冤枉了六扇門！

　　“查！一個一個查！老穆，你給他治傷，争取問清楚此人來曆。張獄吏，你将其他幾個獄吏都叫上，成立一個調查小組，務必将此事調查清楚。查不清楚，誰都别想有好日子過。”

　　他是真的怒了。

　　這幫王八蛋，隻要他稍微松懈一下下，就給他整出事情來。

　　張獄吏很為難，他不想趟這攤渾水，“大人，小的不懂調查啊！要不要等陳獄吏回來，由他帶頭，我全力配合。”

　　陳觀樓斜了對方一眼，“給你機會，你不要？那你想要什麼？”

　　“大大大人，小的……”

　　“行了！你去六扇門找陳全，跟他交換。跟六扇門勾兌一事，不推辭吧。”

　　“不推辭不推辭！”張獄吏心頭怕怕的，趕忙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