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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中古篇 第十七章 以師之名,授爾殺人!

絕世神醫之逆天魔妃 荨秣泱泱 20532 2025-04-25 16:57

  房間中,荊海已經從沐浴的桶中出來,換上了小二新買回來的衣服,躺在床上喝水。樰琊坐在一邊,靜靜的看着他。

  見慕輕歌推門而入,樰琊忙站了起來,荊海也掙紮着想要起身。

  “你身上有傷,就不要亂動了。”慕輕歌阻止了荊海的動作,走到了樰琊之前坐的椅子旁坐下。

  “慕哥哥,我已經好多了!真的,吃了你的藥,還有泡了泡身子,我覺得現在除了肌肉有些酸痛之外,沒有一點不舒服了。”荊海挺起了兇膛,對慕輕歌道。

  他語氣裡,充滿了感激。

  慕輕歌輕笑,“你被人這樣打了一頓,疼痛是肯定的,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就好了。”她的藥,她自然清楚療效。荊海體内那些暗傷早已經被治好,體表上的傷也被藥水浸泡得消腫。不過,他畢竟挨打了許久,肌肉上還殘留着痛意很正常。

  “慕哥哥,謝謝。謝謝你和姐姐。”荊海收斂嘴角陽光的笑容,真誠感激的對慕輕歌和樰琊道。

  慕輕歌卻不以為然的道:“我說過了,就當是你收留我們一夜,又給我們做了美味兔肉的報酬。”

  荊海固執的搖頭,“我知道這對慕哥哥和姐姐來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對于我來說,卻是救命之恩。”

  荊海認真的看向慕輕歌二人,用堅定的語氣道:“我一定會報答你們的!”

  說着,他就扯掉身上的被子,從床上下來,想要對慕輕歌和樰琊磕頭。

  可是,當他雙膝想要彎下去時,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好像無法動彈般,根本彎不下去,隻能保持一個半蹲的姿勢。

  荊海大驚失色,震驚的看向慕輕歌。

  莫名的,他就是感覺自己身體的異樣,與眼前的慕哥哥有着關系。

  慕輕歌玩味的道:“頭可不是随便磕的。”說完,她一扯力,荊海整個人就騰空而起,倒飛落入床上。

  荊海驚坐在床上,瞠目結舌的看着慕輕歌。

  剛才落在他身上的那股力量,簡直強大得讓他覺得自己在這力量面前,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比起窦家那些家奴、管事來說,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說說吧,怎麼會被打成這樣?”慕輕歌無視了荊海的震驚,隻是擡手虛彈了一下自己的錦袍,便開口問道。

  提到被窦家家奴毆打之事,荊海渾身一怔。

  他臉色驟變,緊張的問:“慕哥哥,我是不是連累你們了?你們快走!快離開海嶼城!”

  “小海,你先别急。”

  荊海的激動,引起了一連串的咳嗽。樰琊在慕輕歌的眼神示意中,倒了一杯溫水遞到了荊海面前。

  荊海接過樰琊遞過來的水,禮貌道謝。

  然,他并未喝水,而是緊盯着慕輕歌,眼中的急迫根本不用任何言語形容,都能讓人感受得到。

  慕輕歌微微一笑,“你還沒有連累我的本事。”

  荊海一愣,面頰頓時紅了起來。他咬唇低頭,愧疚的道:“都是我!都是我的錯!若我不沖動的話,也不會這個樣了。”

  說着,他把與慕輕歌二人分開之後的遭遇,都一一說了出來。

  “我和石波進了海嶼城後,就與石家二叔分别,前往了窦家。我們到的時候,門口已經站了許多人,想要進入窦府當家丁。知道窦家真的在招募家丁,我們兩人心情更加激動,對未來充滿了期待。排隊排了許久,終于輪到我們的時候,卻被告知招募人數已滿,不再收人了。”荊海說着,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他一邊回憶,一邊緩緩的道:“如果真的是招滿了,也就算了,就當是我們運氣不好。可是,我們在準備離開時,卻發現明明排在我們身後的人,進入了窦府之中,拿到了家丁的牌子。我和石波都感到奇怪,石波便說過去看看。處于好奇,我們就悄悄跟了過去,便看到了那排在我們後面的人,拿出一袋沉甸甸的袋子,遞給了那窦家的管事。那窦家管事接過後打開,從裡面拿出了靈石,再加上兩人眼神中的交流,再蠢的人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荊海說得憤恨不已,一拳砸在床闆上。

  “知道他們暗中賄賂,我和石波都氣不過。當時石波便大喊了一句……”

  “你是說,是石波先喊的?”慕輕歌打斷荊海的話問。

  荊海點了點頭。

  “那怎麼被打的是你?”慕輕歌雙眸微微眯了起來。

  她倒不是在懷疑荊海的話,而是心中在對石波進行評估。

  慕輕歌的問題,讓荊海垂下頭,咬了咬牙。少頃,他才沉聲道:“既然石波都喊出聲了,我們自然要讨回一個公道。那窦家管事見事情被撞破,便帶了窦家的家奴來追我們,把我們逼到牆角。隻是,他一開始沒有動手,隻是辱罵我們,然後讓我們下跪求饒。我不肯,石波卻跪下了……”

  後面的事,慕輕歌已經知道,自然不需要他再說。

  她緩緩站起來,走向床邊,遠眺窗外院内的景色,許久都不曾言語。

  荊海的房間突然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這種寂靜,讓樰琊疑惑的皺了皺眉,看向慕輕歌的背影,荊海也緩緩擡起頭,眼神茫然的看向了慕輕歌。

  慕輕歌雙手背在身後,窗外落日的光芒打在她的臉上,宛如蒙上了一層金色的面紗。

  “小海,你知道嗎?有些地方,你的确不如石波。”慕輕歌終于開口。

  但是,說出的話,卻讓樰琊和荊海都是一愣。

  “石波懂得審時度勢,知道如何在不利于自己的情況下保護自己。你可以說他是貪生怕死,但往往這種人活得比英雄要長。”慕輕歌一邊說,一邊緩緩轉身。

  陽光籠罩在她身上,在她的身上形成了一道明顯的明暗分界線。靠近窗戶的半邊身子,被陽光包裹,宛如谪仙,而另一半被陰影籠罩的身子,卻幽暗如魔。

  荊海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她,也不知是被她此刻的樣子震撼,還是在思考着她說的話。樰琊也同樣看着慕輕歌,但更多的,她在思考着慕輕歌的話。

  “人,隻有活下去,活得長,才有報仇的機會。莫欺少年窮,這句話雖然沒錯,但也要有足夠的時間來證明。尊嚴不是做給别人看的,而是留在自己心中。”慕輕歌看着荊海緩緩的道。

  她沒有去跟這個少年說什麼‘韓信胯下受辱’的故事,隻是用最直白的話告訴他一個道理。要維護自己的尊嚴,隻有變強!

  強大到無人敢欺,今日之事便不會再發生。

  而要變強,首先要強大的就是内心。

  什麼是内心正在的強大?不是指硬脾氣,也不是指甯可死也不願受辱,就是内心強大。真正的内心強大是無論在任何逆境之中,都能堅強的活下去,目标明确的堅持下去。

  哪怕,四周都是謾罵聲,不理解的言辭,都無法動搖本心。

  “難道……我要向石波一樣,低頭麼?”荊海被慕輕歌的話,沖擊得有些恍惚,他喃喃的道。

  他一直以為,人窮志不窮。哪怕他隻是一個平民少年,也該有自己的尊嚴,不能低頭。但是,慕輕歌的話卻讓他茫然了。

  慕輕歌勾唇一笑,對他道:“你有不如石波的地方,而石波也有不如你的地方。我之前說石波會審時度勢,明哲保身。但是,他也沒有底線,對他來說,隻要能保住他自己,那麼即便把匕首對準你的心窩也無所謂。他夠心狠,也夠圓滑,但是卻也因為這些,注定他一生成就也僅此而已了。他永遠無法成為真正的強者。而你,夠堅韌,也有足夠的勇氣,卻過剛易折。你仔細想想,如今日,我們沒有路過,沒有出手。恐怕你現在隻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又何談報仇?何談明日崛起?若你屈服了,如石波那般跪地認錯,先保住了性命。那麼,你就有報仇的機會。一個從未修煉過的少年,向勢力低頭,這并不丢臉。”

  這番話,漸漸洗掉了荊海眼中的迷茫。

  也讓樰琊若有所思的看向慕輕歌。

  她甚至在心中設想,如果自己是荊海的話,又會如何選擇?

  結果,是令她沮喪的。因為她發現,自己的選擇恐怕會與今日的荊海一樣,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絕不低頭。

  “命都保不住了,還談什麼尊嚴?可笑。”慕輕歌突然譏笑了一句。

  這句話,如利箭般射入樰琊心窩,讓她倏地睜大了黑白分明的雙眼。

  荊海猛地擡頭,與樰琊一樣,震驚的看向慕輕歌。

  他們似乎想要說出一些反駁的話,可是卻有一種無從反駁的感覺。

  是啊!命都沒有了,還談什麼尊嚴?人死了,留下尊嚴有用麼?又有誰會記得有這樣的少年,曾經不屈服在窦家勢力之下?

  最可笑的是,人死了,仇人卻依然活得逍遙自在,這才是最大的諷刺!

  “小海,你為何要修煉?為何要變強大?”慕輕歌突然問道。

  荊海怔怔的看向她,一時間居然無法回答。“我……我……”

  慕輕歌沒有催促他,隻是安靜的等着。

  少頃,荊海才道:“我想要變強,原本是想要有了本事後,去找我爹娘。”

  “原本?”慕輕歌嘴角輕揚起來。

  荊海緊抿着唇,垂于身側的雙手,慢慢抓緊了被褥。過了一會,他猛地擡頭,眼神閃爍着堅定光芒的道:“現在,我想要變強,是希望有一天,不再被人欺負!”

  “那你敢殺人麼?”慕輕歌嘴角彎弧漸大,笑容中帶着罂粟般的誘惑。

  ……

  海嶼城,窦家。

  前去捉慕輕歌的窦家管事,灰溜溜的返回了窦家的城堡。

  家族的議事大廳中,他跪在地上,不敢去看家主的臉色。

  窦家中,排得上身份的人,都分散于家主左右而坐。七八人眸光灼灼的落在那管事身上,仿佛要在他身上灼穿好幾個洞。

  半晌,窦家的家主才緩緩開口,“你是說,那人與厲雲濤有關系?”

  “是……是……!那厲雲濤先是阻止了我們進入客棧,後來又威脅我們窦家,不可去找那人麻煩。”窦家的管事,聲音輕顫的回答。

  “哼!廢物!”家主右邊坐着的第一人,對着管事冷哼了一聲。“居然被厲雲濤吓成這樣?他讓你離開,你就離開?你到底是我窦家的奴才,還是他厲家的!”

  這番訓斥,讓跪在地上的窦家管事面如土灰。

  窦家的家主等他訓斥完了之後,才幽幽開口,“好了,老二。厲雲濤可是咱們海嶼城中的第一高手,即便他反抗,厲雲濤也能一巴掌把他打死,改變不了什麼。”

  他的語氣中隐隐藏着對厲雲濤的嫉妒之情。

  說完,他又沉聲低吟,“這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居然讓厲雲濤親自出面。不是說,他之前才把厲雲濤的那寶貝女兒給打了麼?”

  “是啊!我也奇怪。按照厲家的脾氣,厲家的小公主被當街打了,厲雲濤不拆了他的骨頭才怪,怎麼會如此保他?”窦家家主左邊的第一人,也看向窦家主疑惑的道。

  他的話,讓窦家主眉頭皺得更緊。

  少頃,他道:“不是說,還有個小子與被他救走的那個小子是一夥的麼?”

  “是!他們離開的時候,隻帶走了那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子,卻留下了另外一個。我們的人就把他給抓回來了。”有人回答道。

  窦家主眸中幽光一閃,冷聲道:“将他帶上來。”

  不一會,石波就被窦家的家奴拖着上了議事廳。

  他一出現,就帶來一陣惡臭。熏得窦家的人,一個個都捂住了口鼻,一臉嫌棄。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那麼臭?”窦家老二脾氣暴躁的吼了一句。

  将石波拖上來的人忙回答:“回二爺,這小子被吓呆了,尿了一褲子,又被關在牢裡,所以……”

  窦家的地牢是個什麼地方,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在家奴這個解釋之後,即使是脾氣最暴躁的窦家二爺也隻是用一聲不滿的冷哼,表達自己的厭惡情緒,便不再追究了。

  堂下的石波,整個人渾渾噩噩,仿佛陷入了幻象之中,癡癡呆呆。

  四周的聲音,對他來說,仿佛根本不存在般。

  “他這事怎麼了?”窦家主不悅的指向石波。他還指望從他口中打探消息,這癡癡傻傻的樣子,真是讓人厭惡。

  家奴一聽,當下就狠狠朝着石波的背上踢了一腳。

  石波措不及防,直接向前面撲去,摔了一個狗吃屎。而這一摔,也讓他猛然醒了過來,張嘴就大喊:“啊啊!不要殺我!我不要死!不要殺我!”

  “住口!”一聲威嚴之聲,從上而落。

  石波身子一震,情緒要穩定了些,也閉緊了嘴。

  “小子,你和那個不知死活的小子是什麼關系?還有救走他的人,到底是什麼人?是什麼底細?都說出來!”窦家主聲音冷漠的道。

  石波雙肩一顫,抿唇不語。一雙眼睛慌亂的四處轉動,不敢擡頭。

  “小子你還不說!想死麼!”窦家二爺怒吼一聲。

  石波吓得整個人趴在地上,緊咬着唇,緊緊閉着雙眼。“我……我不敢……我不敢……說……說了……我就回不去了……我會無家可歸……”

  他吞吞吐吐的話,斷斷續續的傳入了窦家幾人耳中。

  這本是一件小事,有人敢挑釁他們窦家威嚴,就派人直接把人抓來,狠狠折磨一番,再殺掉了事。

  然,偏偏厲雲濤卻插了進來。

  他的出現,導緻了事件變得複雜起來。

  也讓窦家的人,對慕輕歌的身份不得不産生懷疑,想要知道為什麼厲雲濤會對一個陌生人如此這般态度。

  而唯一能讓他們找到線索的人,就在眼前。

  石波好似害怕後,無意中說出的話,讓窦家幾人都心知肚明的笑了起來。

  窦家老三看向窦家主,窦家主緩緩垂了一下眼皮。窦家老三心領神會,對石波徐徐善誘的道:“小子,你不用怕。我們窦家是海嶼城第一家族,隻要你把你知道的都說了出來,我們就讓你留在窦家,享受榮華富貴,甚至衣錦還鄉。”

  這一句句蠱惑,讓石波眼中升起向往。

  他再聰明也隻是一個漁村少年,要玩心眼,又如何能玩得過座位上的這些老狐狸?

  窦家老三這番話一出,他立馬就褪去了驚恐的樣子,激動得擡起頭看上去:“真……真的?”

  他的表情,讓窦家的人都在心中冷笑。

  窦家老三繼續道:“當然是真的。我窦家,還不屑欺騙你一個一窮二白的少年。”

  這句話,仿佛是給石波下了定心丸。

  他咬了咬牙,下定決心,“好!我就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反正我和小海也回不去了。”給自己打了氣之後,石波才道:“那兩個人其實我也不熟,隻知道是荊海在我們村裡遇見,然後帶回了家中。他們也要到海嶼城,我們便一路同行了。路上,我看他們衣着打扮不俗,就讓荊海打聽,看看是不是一些大家族的少爺公子,說不定也是個機緣。可是荊海那小子卻是個死腦筋,不願多打聽,我也就不好多說。到了海嶼城外,我們就分開了,再見時,就是在街上……”

  這些信息,幾乎沒有什麼用處。

  這讓窦家的幾人都不悅的皺眉,感覺被一個少年耍了。

  石波偷偷瞄了一眼,似乎察覺到了窦家的不悅,立馬道:“我說的都是句句實言,知道的我都說出來了。”

  “他們來海嶼城是為了什麼,你可有聽說過?”窦家三爺強壓着怒氣,擠出一絲笑容問道。

  “不……不知道。”石波顫抖的道。

  這個回答,讓窦家三爺臉上的笑容一僵,吩咐家奴道:“将他帶下去。”

  石波在茫然中,被拖了下去。

  臨走時,還做着留在窦家的美夢。

  石波被帶走了,議事廳裡難聞的氣味也漸漸散去。

  窦家三爺才對臉色陰晴不定的窦家主道:“大哥,不如我再派人去查一查,這個人今日進了海嶼城後,都去過什麼地方,見過什麼人?”

  “去吧。”窦家主煩躁的道。

  窦家三爺悄然退下。

  窦家二爺卻暴戾的一拳打散了椅子扶手,對窦家主道:“管那麼多幹什麼?那姓厲的說不能動,就不能動?他厲雲濤算哪根蔥,敢管到我們窦家的事?依我看,根本不用那麼麻煩,直接派人把那小子抓來,嚴刑拷問一番,該殺就殺了。他厲雲濤又能如何?難不成為了一個死人得罪我們窦家?”

  “老二,你不可魯莽!”窦家主斥責道。

  歎了口氣,窦家主道:“今日窦家已經不是昨日窦家。這段時間,厲家和白家暗中聯系,真以為我們窦家不知道麼?他們突然雇傭了不少流客進入家族,美名其曰是為了做護衛,但實際上是為了什麼,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是因為此,我們窦家也不用打着招募家丁的旗幟,暗中找流客。如今,我們窦家不能妄動,否則就會掉入厲家和白家的圈套。”

  窦家主的話,讓窦家二爺十分煩躁。他猛地站起來,對窦家主道:“唉!我實在不喜歡你們這些彎彎道道的算計。反正,要殺人要打架的時候,再喊我吧!”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議事廳。

  ……

  客棧中,荊海房中,隻剩下他一人。

  慕輕歌在丢下那句,‘你敢殺人麼?’便飄然遠去。

  而樰琊也沒有繼續停留,隻是意有所指的道:“石波的匕首,差點就刺透了你的兇膛。”說完,便追着慕輕歌離開。

  是什麼意思?

  荊海苦思不得其解!

  敢不敢殺人,和石波要殺他之間有必然聯系麼?

  還是說……

  ‘石波要殺他,他就要去殺石波,來證明自己敢殺人?’這個猜測,讓荊海雙眸猛縮。他連連搖頭,口中喃喃的道:“不……不不……我不能殺了石波!”

  石波狠的下心殺他,他可以從此與他陌路,但是卻下不了手殺他。

  殺了石波,石波的父母怎麼辦?他還如何有臉面返回漁村?

  荊海痛苦的雙手抓住自己的頭發,将頭埋入了雙膝之中。

  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腦海裡浮現的全部都是石波舉着匕首,朝着自己毫不猶豫落下的畫面。

  石波猙獰的面孔,高舉的匕首,都讓荊海感到心寒。

  突然,匕首猛地落下,刺中了兇口,一股劇痛仿佛從腦海中炸開,皿液染紅了視線。荊海發現自己雙手全是黏糊的皿液,那把染皿的匕首被他緊緊握在手裡,躺在皿泊之中的不是他,而是石波。

  荊海震驚了!他看向石波,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隻能從石波瞪大的雙眼中看到滿身皿污如同惡魔的自己。

  “不——!”荊海丢下匕首,大喊了一聲。

  聲音,在房間中回蕩。

  消散之後,剩下的就是荊海急促的呼吸聲。

  他滿身大汗的坐在床上,身上裹着被子,瞪大的眼中布滿了皿絲。

  他仿佛做了一個極為可怕的夢,夢境中他殺掉了石波……

  外面,已經被黑暗籠罩。房間中,沒有電燈。荊海一個人坐在黑夜中,雙手緊緊的抱住了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難道是他心中想要殺掉石波麼?

  叩叩——!

  敲門聲突然傳來。

  荊海吓了一跳,看向門邊,定了定神,才道:“請進。”

  緊閉的房門被人推開,一角素裙從縫隙中露出。溫暖的燭光漸漸驅散了房中的黑暗,荊海注視着樰琊端着燭台,走進了自己房中。

  樰琊将手中的燭台放在房間中的桌上,看向荊海問道:“做夢了?”

  荊海咬緊唇,點了點頭。

  在慕輕歌和樰琊面前,他似乎很能放下心防。或許,是因為他們救了他?

  樰琊走到床邊,那雙黑白分明的明亮眼睛,十分醒目。“是什麼樣的夢,把你吓成這個樣子。”

  “我……我夢見自己殺了石波……”荊海喃喃的說着,再次埋下了自己的頭。

  許久,沒聽到樰琊的聲音,荊海有些慌的擡起頭,才發現樰琊依然站在自己床邊。他如同受傷的小獸,可憐兮兮的看着樰琊問道:“姐姐,我是不是很壞?”

  樰琊緩緩搖頭,“他要殺你,你想殺他很正常。”

  荊海一愣,有些無法接受的道:“可是……可是我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啊!我們一起長大,一起玩耍,當我被父母抛棄的時候,他也陪在我身邊……即便他要殺我,我也不能殺他!”

  “你也說了那是曾經。既然他對你動了殺心,難不成再次遇上,你站着不動,就讓他殺?”樰琊問道。

  “不!當然不會!”我會跑!

  荊海本想說出這三個字,可是對上樰琊那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眸,卻給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姐姐,慕哥哥離開時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少頃,荊海主動問道。

  這個問題困擾了他許久,此刻有人來陪他說話,他便自然的開口詢問了。

  可是,樰琊并未如他所想的那般給他解釋,而是搖了搖頭道:“任何人的心思我都能猜到幾分。可是,唯獨是他,我猜不透,也看不透。”

  荊海疑惑。

  樰琊也微微愣住,思緒似乎突然間飄遠了。

  過了一會,她回過神來,發現荊海看着自己,才露出淡淡的笑容,伸手摸了摸他發頂,對他道:“不用想太多,好好休息。或許答案,你明早就會知道了。”

  說完,樰琊就打算離開。

  “姐姐,我能跟你們一起走嗎?”就在樰琊走到門邊時,荊海突然道。

  樰琊停下腳步,側身回眸。

  在她那雙眼眸的注視下,荊海尴尬的低下頭,輕聲道:“發生這樣的事,漁村我不想回去了,海嶼城也沒法待。我不知道去哪,所以能跟着你們嗎?”說着,他擡起頭,看向樰琊乞求的道,“姐姐,我保證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我會做飯,還會洗衣服,我留在你們身邊,給你們當小厮吧!”

  樰琊安靜的聽他說完,在他期待的眼神中,緩緩的道:“這件事,我做不了主。”

  這樣的回答,讓荊海有些失望,卻也理解的道:“沒關系,等明天我去問問慕哥哥。如果他能答應,就太好了。”

  “如果他不答應呢?”樰琊有些好奇的問。

  荊海一愣,扯了扯嘴角,樂觀的道:“那也沒事。南洲那麼大,我可以随便去什麼地方,然後找個不錯的家族加入,修煉,成長,總有一天,我會成為強者的!”

  他希望追随慕輕歌和樰琊,但若這個希望不能達成,那麼他就會繼續自己的強者之路。

  心中有了主意,荊海突然覺得輕松多了。

  “好好休息。”樰琊說了一句,轉身離開了荊海的房間。

  “姐姐你也好好休息。”荊海對着樰琊離去的聲音說道。

  樰琊關上荊海的房門,擡眸一瞧,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慕輕歌。

  ‘原來,他也不放心。’樰琊在心中自語了一句。

  慕輕歌卻隻是看了她一眼,就轉身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日,天色剛亮,慕輕歌從修煉中醒來,就透過門縫看到了門外站着人的影子。

  “進來吧。”垂眸想了想,她開口了。

  聽到房中的動靜,門外站了許久的人才推門而入。

  進來的人是荊海,在他手中還端着一盆熱水。

  他進入房中之後,對慕輕歌露出燦爛的笑容,把臉盆放在盆架上對慕輕歌道:“慕哥哥,快來洗臉。我今早借了客棧的廚房,做了早餐,已經可以吃了。”

  慕輕歌從床上走下,來到臉盆邊,看了荊海一眼,然後默默的洗臉洗手。

  荊海也沒有多留,很快就退出了房間。

  當慕輕歌洗漱完畢之後,就見他額前冒着一層細汗,端着裝滿食物的托盤再度走了進來。

  他手腳麻利的把托盤上的食物放在桌上,然後又對慕輕歌道:“慕哥哥,你先吃。我再端一份給姐姐送過去。”

  說完,就拿着托盤跑出了房間。

  慕輕歌走到桌前坐下,眸光掃過桌上的清粥小菜。

  等荊海再次來到她的房間中時,她已經吃完了他特意準備的早餐。

  跟着荊海進來的,還有樰琊。

  樰琊進來之後,就自動的站到了慕輕歌身後。

  荊海卻變得有些局促,神情不安的站在慕輕歌面前。

  慕輕歌看着他,亦不說話。

  少頃,荊海猛地跪在慕輕歌面前。這一次,他毫無阻攔的跪了下去。他一愣,卻很快反應過來,對慕輕歌道:“慕哥哥,荊海有個不情之請,我想跟在慕哥哥身邊,我……我可以麼?”

  “為什麼?”慕輕歌冷笑問道。“為什麼想要留在我身邊?是覺得跟在我們身邊,不會有人欺負你?還是覺得我們能保護你?”

  “不!不是因為這樣!”荊海一愣,忙解釋道:“慕哥哥我沒有想那麼多,我也沒有想過讓你們保護我。我隻是不知道去哪,想跟着你們而已。”

  “那你會拖累我們嗎?”慕輕歌聲音有些冷酷的道。

  “我……”荊海被問住,他很想說不會。可是,事實上,他知道自己的無用,的确會拖累慕輕歌二人。

  荊海沉默後,再次開口。這一次,他眼神中燃起了堅定的火焰,他對慕輕歌道:“慕哥哥,你教我修煉吧!我一定會努力修煉,努力成為強者!我不想再拖累任何人,不想躲在任何人身後,我想強大起來,我想靠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

  “你這是想拜師麼?”慕輕歌嘴角輕勾,笑容變得玩味起來。

  荊海一愣,立即反應過來,激動的點頭,“是!我要拜師!慕哥哥,不……師父,求你收我為徒,我一定會努力刻苦的修煉,不會讓你失望的!”

  荊海簡直大喜過望,拜慕輕歌為師,他之前根本不敢奢望。

  “你先别急着叫師父。”慕輕歌在荊海激動的時候,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荊海看向她,眼中帶着一絲疑惑。

  慕輕歌看向樰琊,後者轉身離開。不一會,她便提着一個昏死過去的黑衣人出現在荊海眼前。

  砰——!

  黑衣人被樰琊扔在了荊海面前。

  荊海看着黑衣人,雙眸一縮。看這人的打扮,就不是什麼好人,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被姐姐給制服了?

  這時,慕輕歌開口道:“他是後半夜潛入客棧的殺手。他身上,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信物,但是也不難猜出是誰指使的。你想要做我的徒弟,那就殺了他。”

  “什麼?”荊海瞪大雙眼,看向慕輕歌。

  殺人?他殺過兔子,殺過野雞,殺過魚,可就是沒有殺過人!

  就在他被慕輕歌的話鎮住的時候,樰琊已經拿出一把匕首,扔在了他面前。

  “我……”荊海沒有伸手去撿匕首,而是看向慕輕歌和樰琊。

  慕輕歌眸光冷漠的看着他,“我隻會殺人,要拜我為師,學的也都是殺人的手段。你可以慢慢的想,也可以放棄。我并不缺徒弟。”

  就在荊海糾結的時候,窦家中也爆發了猛烈的争吵。

  “老二你真是糊塗!居然派殺手去暗殺?到現在人都不見回來,估計已經折在裡面了。”窦家主憤恨的道。

  窦家二爺醬着臉色,沒有說話。

  窦家三爺适時地說,“我已經打探過了,那人在離開茶館之後,去了流客氏族,待了很久才出來。”

  “流客氏族?”窦家主雙眸微眯,皺眉道:“那個地方可不是我們窦家能插手進去的。”說完,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可有打聽除了他在流客氏族中做了什麼,或是見了什麼人?”

  “有人見到她與一個黃級的流客隊伍首領交談了幾句,就跟着離開。後來,又是從流客氏族中發布任務的院子中離開的。”窦家三爺回答道。

  “發布任務的院子?”窦家主眸中一亮,問道:“查到他要發布什麼任務了嗎?”

  窦家三爺卻搖了搖頭,“沒有。”

  這個回答,讓窦家主很失望,卻又無可奈何。

  “大哥,我們現在怎麼辦?”窦家三爺問道。

  窦家主道,“既然他這邊沒什麼線索,那就盯緊厲家,厲雲濤那邊!”

  ……

  殺,還是不殺?

  這是一個問題。

  慕輕歌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了,她隻會殺人的本事,要拜她為師,就必須有殺人的膽量。

  荊海在猶豫中,緩緩抓起了匕首。

  他不斷的對自己說,眼前的人并不無辜,他是壞人。

  可是,一想到匕首刺進去後,熱皿噴灑的畫面,他就感到自己雙手發顫。

  “樰琊,替他動手吧。”等了一會,慕輕歌似乎耐心用盡的站了起來。

  “不!我可以的!”荊海阻止了樰琊的動作。

  他雙眼赤紅的看向慕輕歌,咬牙道:“我可以的!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開始修煉了,就要接觸到這些,真正的強者必須要經過鮮皿洗禮。我可以的!”

  說完,他雙手握住匕首,對準黑衣人的心窩,猛地一刺。

  匕首很輕易的就刺了進去,然,卻沒有他預想的皿液四濺。他隻是看到從傷口湧出的皿液悄悄的浸染了黑色的布料。

  一條生命,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荊海一驚,松開雙手,跌坐在地上,臉色蒼白的盯着地上的屍體。

  皿液流得很快,漸漸的染紅了地闆。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突然,一道聲音從門外傳來。

  荊海神情緊張的看過去,就看到一角錦袍出現在自己眼中。

  他的視線緩緩上移,看到的是一個五官周正,氣勢逼人的中年人。他的衣着不凡,氣勢不凡,讓人不敢直視。

  “原來是厲家主。沒什麼,隻不過在處理一些不請自來的人罷了。”慕輕歌看向來人,語氣波瀾不驚的道。

  厲家主!

  海嶼城第一高手!

  荊海眸中猛地一縮,再度震驚了!

  厲雲濤的出現,幾乎打消了他初次殺人後的恐懼……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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