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嫁人，好像是女孩子一生必經的流程。

　　像二妹妹春暖這麼獨特的女子也沒能逃過嫁人的命運。

　　肖春玉接到了蜀地的家書，知道春暖的婚禮簡單而溫馨，嫁給了她自己相中的趙明華。

　　「希望二妹妹一生幸福。」

　　肖春玉很是擔心，當年自己嫁到吳家也是自己相中的，結果眼睛不好使遇到了那麼爛的一家人。

　　女嫁人和誰過日子是真的不一樣的。

　　自己很大程度上是抱著賭一把的心理嫁給了夏廣成，結果夏廣成將自己寵成了小女孩一般。

　　為了能娶到自己甚至不惜給自己潑污水。

　　想著初診斷出自己有身孕時老夫人的詢問，春暖又好氣又好笑。

　　這人啊，差點給搞出一個大烏龍。

　　懷了孩子三個月後，夏家對外宣布了喜訊，瞬間就驚動了整個京城的貴夫人圈。

　　當初吳家就是以肖春玉不能再生為由要納平妻，肖春玉不允導緻她被休。

　　肖春玉也不是善茬，直接告了禦狀將一家子送進了大牢，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吳家人還在漠北受罪呢，肖春玉這邊風風光光皇上親自賜婚嫁給了懷遠大將軍，進夏府不到兩年宣布有喜了。

　　人家怎麼就不能生了？

　　有些事是經不起推敲的，這麼看來，當初確實是肖春玉受了委屈。

　　吳家人做得太絕了，才讓肖春玉挺而走險，直接殺出了一條皿路！

　　這時候，不得不佩服肖春玉的勇敢和堅強了。

　　肖春玉有喜，肖家以前的姻親自然又上趕著前來送賀禮。

　　「許夫人，您請稍等，我家老夫人正在禮佛。」

　　接待她的是老夫人身邊的蘇嬤嬤。

　　「怎好驚動老夫人？我來看看玉兒就好。」

　　許大夫人可不想和夏老夫人見面，想當初她直接令人掌一位夫人的臉的事兒京城傳遍了。

　　這位人老心不老，誥命夫人身份又高，見她簡直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見春玉就不一樣了，至少自己是她的舅母。

　　在說話的語氣上，一口一個玉兒，顯得更親熱。

　　「夫人身子重，將軍心疼夫人怕她勞累，府中中饋現在都是老夫人在管理。」蘇嬤嬤對許大夫人道：「夫人一律不見外客是將軍的禁令，還請許夫人諒解。」

　　面對許大夫人的自來熟，蘇嬤嬤心裡是鄙視的。

　　這些人，真的是臉皮厚，很能為自己臉上貼金。

　　充什麼長輩，自家夫人現在才不需要這些長輩呢。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心疼春玉，不讓見外客？

　　許夫人心裡震驚不已，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初成親時夏老夫人就將中饋交給了肖春玉，肖春玉儼然已是將軍府的當家主母。

　　聽聞這個消息後，京城中的貴夫人們都在宴客下帖子時會給肖春玉下一張貼子。

　　如今懷上孩子了，終饋又交還給了老夫人。

　　沉浸內宅多年的許大夫人卻嗅出了不一樣的味道，覺得是肖春玉失寵了！

　　就算中饋交給老夫人是因為怕勞累，出來見個聊幾句總是可行的。

　　但是她卻被嚴令禁止出來，那肯定是因為犯了什麼錯？

　　一想到肖春玉敢將吳家送進大牢的事兒，許大夫人就想會不會這是她又犯了什麼病要發瘋要去告禦狀，所以才會被夏廣成以關心的名義將人軟禁起來。

　　說不定等肖春玉生產後會去母留子……一想到種種可能，許大夫人內心越發不安起來。

　　等了一會兒，見夏老夫人沒有要出來的跡象，許大夫人連忙告辭。

　　「老夫人禮佛自然是不宜打擾的，我改日再來拜訪她。」

　　「許大夫人慢走。」

　　蘇嬤嬤將客人送出了府。

　　「老夫人，許大夫人走了。」

　　蘇嬤嬤回後院給老夫人稟報。

　　事實上，老夫人這會兒正和盼盼下著棋呢，祖孫倆殺得難分難捨，主要是一老一小都會悔棋，走一步可能會悔三步棋，一盤棋下了半個時辰都沒見勝負。

　　「走了就好，以後不管誰來一律以這個理由擋了，讓春玉好好休息，別去打擾她。」

　　當初春玉剛出滿月，抱著盼盼被吳家欺負時，這些所謂的舅母，姻親在哪裡？

　　富在深山有遠親，貧在鬧市無人問。

　　夏老夫人剛落下一子，盼盼立即跳了出來。

　　「不行不行，祖母，我看花眼了，走錯了，重來。」

　　「好好好，你重來。」老夫人樂呵呵的看著盼盼：「看來盼盼的眼睛也像祖母的一樣老了，會看花眼了。」

　　「盼盼的眼睛沒老，就是看著祖母的臉失神了，所以花了眼。」

　　盼盼將棋子悔了一個，看了看，又覺得不對勁兒，又悔了一個，在夏老夫人要落子的時候，盼盼又悔了一個。

　　一連下三個棋，這樣下棋可還行？

　　蘇嬤嬤都沒眼看了，擡頭看向天，嗯，目測，這祖孫倆對奕一局怕是要達到大師的境界，少說也得兩三個時辰才能完成了。

　　「祖母，娘親的肚子裡懷的是弟弟還是妹妹？」

　　盼盼一邊落子一邊問。

　　「你喜歡弟弟還是妹妹？」夏老夫人樂呵呵的看著孫女：「你喜歡什麼就會來什麼。」

　　「那我喜歡弟弟。」

　　盼盼想了想，確定自己喜歡弟弟。

　　「為什麼呀？」

　　「弟弟是男孩子，要大氣些不會無緣無故的哭，甚至哭起來還哄不好的那種。」盼盼道：「妹妹就不行，老愛哭了，盼盼不喜歡哭的小孩子。」

　　明明自己都還是小孩子，還敢說不喜歡哭的小孩子。

　　「嗯，我們盼盼從小就不哭，是個乖孩子。」

　　「對呀，不哭的才是乖孩子，我希望娘親生的弟弟不會哭，會很厲害，像爹爹一樣厲害。」

　　夏廣成讓盼盼叫他爹爹，在外人面前才會叫父親。

　　「是，你爹爹像你祖父一樣厲害，你弟弟以後也會像你爹爹一樣厲害。」

　　很明顯，夏老夫人對盼盼說她兒子厲害的事兒很是受用，受用歸受用，吃盼盼的棋還是沒忘記。

　　正要去撿那個棋，眼尖的盼盼立即就發現了。

　　「咦，不對不對，祖母，這個棋盼盼走錯了。」

　　好險，差點就著了祖母的道兒了，一邊聊天一邊吃自己，要是反應慢一點兒就被吃光光了。

　　她可不要這麼快認輸，再怎麼著也得拖上一陣子。

　　「好，那盼盼再重新走就是了。」

　　老夫人依然遷就她。

　　不遠處，春玉在墨蘭的劍蘭的攙扶下散去，聽到了祖孫倆的對話好笑得厲害。

　　「都說落子無悔，老夫人這麼厲害的人，在盼盼面前居然一點兒底線都不要了。」

　　這樣下棋，生平第一次遇見。

　　「老夫人年輕時和老將軍下棋也悔棋。」

　　周嬤嬤笑道：「蘇嬤嬤說那時候她是被寵的一位，現在是她寵著小姐。」

　　「這也是我們母女倆的福份。」

　　肖春玉撫著肚子，心裡也隻有一個念頭，但願這次能一舉得男，一兒一女，得一個好字。

　　她的身子骨她清楚，能懷孕生子本來就是偶然的幸運，誰也不敢保證下次她還能不能生，夏家母子對她和女兒都好，自然希望能生個兒子，延續夏家的皿脈。

　　「夫人，有福之人不進無福之門，您和盼盼小姐也是有福之人，所以才進了夏家的門。」

　　「嬤嬤您慣會寬慰我的心。」

　　春玉笑說。

　　「老奴說的是真的。」

　　看著這個不離不棄的奶嬤嬤，春玉心裡很是感慨。

　　「嬤嬤，您的頭髮都開始花白了。」

　　「哎，老了，歲月不饒人啊，老奴也怕伺候不了小姐幾年了。」

　　周嬤嬤一感慨就將稱呼又喚成小姐了。

　　「嬤嬤，您得看著我生這個孩子。」春玉道：「待我出了月子，您就能輕省些。」

　　周嬤嬤這些年一直伺候她，兩人之間早已超過了主僕的界限。

　　不是母女親如母女。

　　在肖春玉最困難的時候，周嬤嬤和墨蘭劍蘭不離不棄一直相伴，這份恩情肖春玉銘記在心。

　　墨蘭已經嫁給了將軍身邊的謀士為妻，還先她一步生下了一個兒子，夫妻恩愛感情很深。

　　劍蘭卻一直沒尋著合適的人家。

　　哪怕是將軍身邊的人，她也總是說不合適。

　　春玉不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的，但到底不能勉強她。

　　就告訴她慢慢的尋，有合適的就告訴自己，一定替她做主。

　　「是，老奴就想著怎麼著也要伺候好小姐這個月子。就是記性不太好啊，總是丟三落四的。」

　　「嬤嬤，別說你記性不好，就是我也一樣的。」墨蘭道：「我也經常做了這樣就忘記了那樣，我還沒上年紀呢，生了孩子後就這德性。」

　　「這大約也是一種病吧。」春玉道：「回頭我問問二妹妹，看有沒有辦法調理調理。」

　　主要是肖春玉覺得自己也是這種毛病，時常也會忘記一些人和事兒。

　　「嬤嬤，您也別太在意。」春玉想了想：「回頭您看哪一個小丫頭合您的眼緣就放一個在您身邊，由她伺候您。」

　　「這怎麼使得，老奴到底是奴才。」

　　「嬤嬤，您我之間早已不是主僕關係了，我當您像母親一般敬著。」

　　母親生她養她，嬤嬤餵養她陪伴她，兩人於她都同等的重要。

　　特別是最艱難的時候，周嬤嬤就像一根定海神針一般能穩住她的心。

　　在去告禦狀的時候，她是將盼盼託付給了周嬤嬤和墨蘭劍蘭的。

　　「小姐心善，能伺候小姐也是老奴的福氣。」

　　周嬤嬤顯然很激動：「老奴願意一直陪伴在小姐左右。」

　　「嗯，我也需要嬤嬤的陪伴。」春玉突然叫了一聲「哎喲。」

　　「怎麼了，夫人？」

　　伺候的下人都很緊張。

　　「他踢了我一腳，肚子好疼。」

　　疼得肖春玉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肯定是個勁兒大的哥兒。」周嬤嬤歡喜道：「當年小姐在肚子裡都沒有踢得這麼狠。」

　　「懷盼盼的時候還真沒有這麼疼過。」肖春玉道：「也許大約是長嬌氣了吧。」

　　同樣是懷孩子，在吳家懷盼盼時，想吃什麼都得自己花錢讓周嬤嬤去外間買。

　　結果被吳芳看見了還四處亂傳說自己嘴饞，貪食，吃獨食，不懂孝順什麼的，帽子給扣了一大摞。

　　在夏府，想吃什麼直接說，廚房立即就安排上了，若是沒有，也會想方設法去買。

　　幾乎每一天睜開眼睛，夏廣成就會問她想吃什麼？

　　有時候他下朝回府還會捎帶一些市面上傳言好吃的食物。

　　一來二去的，自己都長胖了一圈。

　　春玉也知道懷著身孕是不能吃太多長太胖，怕生產的時候有危險。

　　所以一直在盡量控制著。

　　「還有一個月就要生了，夫人要注意點著，怕突然間發動。」

　　「哪有那麼快啊，我生盼盼的時候可沒少費勁兒。」肖春玉不以為然：「生這個估計也慢。」

　　「那可不一定，頭胎比第二胎難是正常的。」周嬤嬤道：「反正，得準備起來了。」

　　「行，還請生盼盼時的那個穩婆。」肖春玉道：「希望她還能如當年一樣本事了得。」

　　想當年，若不是穩婆拿出了十八般的本事，自己和盼盼早就不存在了。

　　「奶娘也得請上。」周嬤嬤道：「當年您是沒辦法才沒請奶娘，後來幸好得了秋夫人的幫襯才請給小姐請了奶嬤嬤，這一次啊，我們得自己好好準備好好挑選了，可不能由你親自喂，這樣會很傷身體，休息不好會勞累。」

　　「嗯。」

　　正說著，有丫頭過來稟告：「夫人，老夫人有請。」

　　「好，這就去。」

　　墨蘭和劍蘭扶著肖春玉走近了，這祖孫倆的棋還沒下完。

　　「兒媳見過母親。」

　　「快來快來，走累了吧，歇一會兒。」夏老夫人對盼盼道：「你也歇一會兒，等會兒再戰鬥，祖母體力不支了，快戰不贏你了。」

　　「好吧，休息休息。」盼盼上前拉著肖春玉的手：「母親，弟弟什麼時候能出來呀？」

　　弟弟兩個字讓肖春玉心裡一顫。

　　「盼盼，你說的是真的嗎，這是一個弟弟嗎？」

　　「嗯，我想要弟弟，肯定是一個弟弟。」盼盼貼進了肖春玉的肚子：「娘親，弟弟說他想早點出來見我了。」

　　真的假的，嚇得肖春玉連忙撫摸著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