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春暖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春寧。

　　「阿姐，這個好，我們可以試一試。」

　　「但是需要你一家家去找掌櫃談。」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兒，春寧這麼小也沒經歷多少，讓他去談生意，讓葯坊掌櫃同意售賣藥膏，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

　　「阿姐，我可以去試一試。」

　　春寧知道自己未來成就不是科舉而是成為一介富商後就做好了去商界搏一搏的思想準備。

　　百無一用是書生，讀書這麼多年，他的面子確實有些放不下。

　　但是，當擔子壓下來的時候，面子算什麼？

　　春暖要制兩百瓶的凍瘡膏，一家子能幫上忙的都來幫忙。

　　小陶瓶上煉製有「肖大夫」字樣，一瓶瓶擺在幾案上，春暖心裡默默的念叨：「祖父，孫女一定會將您的這些秘方一代一代往下傳，去造福更多的百姓。」

　　「阿姐，我先拿上十瓶凍瘡糕去找那些葯坊的掌櫃。」

　　「好，去吧，萬事小心，還有就是……」想了想，春暖還是給他說了可能會出現的情況。

　　「阿姐，我明白的，被拒絕是常態，畢竟沒人知道我們的凍瘡膏有多好。」春寧道：「我會想辦法盡量多賣一些出去的。」

　　最難的就是凍瘡膏的價格不知道要多少合適。

　　賣貴了沒人買，而且，買得起的人可能根本就不需要凍瘡膏，因為他們有爐子，有銀絲炭，永遠不會生凍瘡，而生凍瘡的卻買不起。

　　「好，你去忙吧。」

　　如果不出所料，春寧的第一站就是給百草堂推薦。

　　看春寧走了，春暖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可以幫忙推薦。

　　她揣了兩瓶去找了羅大叔。

　　「春暖啊，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買一些藥酒了。」羅大叔道：「一到冬天陰冷天氣很多兄弟疼痛加劇，還有些手上腳上耳朵上生了凍瘡，這就是長年拉縴留下的老毛病，哎，造孽啊。」

　　「羅大叔，藥酒你去我家拿就行，這個是凍瘡膏。」春暖道：「之前沒考慮到這一個群體的人更需要，全用了小陶瓶來裝，成本就有點高了。不過，你可以給他們試用一下，如果覺得有效果再買也不遲。」

　　「多少錢一瓶？」

　　「我算過了，至少得一兩銀子一瓶。」

　　價格是真的不好把控，一兩銀子一瓶，縴夫們寧肯等它長凍瘡也不願意花這筆錢的。

　　那可是一兩銀子，得掙多久才能掙得到這一兩銀子，都是養家糊口的人，生凍瘡死不了人，但是沒有銀子養不了家才會餓死人。

　　「確實有點貴了。」羅大叔想了想：「可不可以也像藥酒一樣，抹好一個人收多少錢呢？」

　　「可以，隻是這個看你自己把握。」

　　不僅要付凍瘡膏的成本，還要他自己有點賺。

　　「行，我知道了，我會看著情況來辦的。」羅大叔對春暖拿出來的藥膏效果是絲毫不懷疑的，看著巧乖可愛的陶瓶指著上面的字念：「肖大夫。」

　　「對，肖大夫。」春暖道：「以後我們肖家出的藥酒，藥膏單獨賣的時候就叫肖大夫，以防被別人假冒。」

　　「藥酒你也要賣？」

　　「春寧想做葯這方面的買賣。」

　　羅大叔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的要害：肖家到底不是普通的農家，肖太醫兩代為太醫院的院首，肖家是有秘方的人家，做藥膏賣也確實合適。

　　「百草堂最先會有賣的吧？」

　　「應該是。」春暖道：「但是我分析了一下，對你的生意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羅大叔也明白，找他推拿的都是兄弟夥，或者是兄弟介紹來的親戚朋友，總體就一個字：窮。

　　能上百草堂買葯的人家也不會找他這個半罐水，人家有錢找坐診大夫看診。

　　羅大叔對能拿到春暖的凍瘡膏很是歡喜，意味著他又可以多一份收入了。

　　百草堂，春寧拿著凍瘡膏進來了。

　　「小哥你是看診還是抓藥？」

　　陳大夫年紀大了，一時之間沒認出春寧來。

　　「陳大夫，這是肖家的春寧公子。」福生連忙解釋，心想陳大人眼力勁兒真不好，再過兩年多這位就是舅老爺了：「春寧公子，請坐，請坐。」

　　作為一個好的小二，福生那是相當的熱情，又是端茶水，又是上糕點。

　　「春寧公子，您是來找我家三少爺的？」

　　「不是，我找你們掌櫃。」

　　「真是不巧，掌櫃不在。」福生好奇的問：「您怎麼不去趙家找？」

　　兩家都是訂了親的了，親戚之間串串門不也是正常嗎？

　　「那這個百草堂是誰在做主，我可以和誰談生意？」

　　談生意？

　　斯斯文文的春寧公子要談生意？

　　你敢信？

　　「葯坊一般都是陳大夫在管，你是買葯還是看診？」

　　「我來賣葯。」

　　福生就看向了陳大夫。

　　陳大夫……肖家的人找上門好像都是賣葯。

　　「肖姑娘炮製的藥材不都是明華少爺在管嗎？這事兒我沒有經手過，不太懂。」

　　「不是我阿姐炮製的藥材，是我們肖家獨有的秘方制出來的凍瘡膏，你可以看看。」春寧掏出小陶瓶給他看：「這個治凍瘡效果很好，不知道貴葯坊可不可以售賣？」

　　「這個啊？」

　　陳大夫接過藥膏聞了聞，味道還不錯。

　　「肖大夫？」看著瓶身上的字眼：「你們家的字型大小？」

　　「對。」

　　「還是太保守了點，為什麼不叫肖太醫，要知道，你們家可是兩任太醫院的院首，這就是一個活招牌。」

　　「阿姐說曾祖父和祖父最先的志向就是做一名好大夫，是做一個懸壺救世的好大夫，他們的秘方用於百姓身上是他們的夢想，用肖大夫這個字型大小最合適不過了。」

　　「肖太醫大義。」陳大夫點了點頭：「那你們這個藥膏怎麼個賣法？寄賣還是？」

　　「兩種方式，依你們方便最好。」

　　一種是寄賣，到時候給辛苦費；第二種就是直接賣給百草堂，隨後百草堂怎麼賣與肖家沒有關係。

　　「那我得和東家商議商議。」陳大夫對葯坊賣肖大夫家的藥膏是絲毫意見都沒有，畢竟品質是有保障的，不過要怎麼賣，東家說了算：「到時候我讓三少爺來告訴你吧。」

　　「有勞陳大夫了。」

　　不管怎麼樣，百草堂算是接下了這一單了。

　　出師蠻順利的！

　　春寧給自己打了氣，接下來就去千金堂了。

　　不知道為什麼，春寧一進千金堂就感覺到不太得勁兒。

　　同樣是葯坊，千金堂一進門很壓抑，兩個小二站在那裡竊竊私語，一個老大夫撐著頭卻是在不停的點頭，那是在打瞌睡。

　　春寧進得門來，沒有人招呼他。

　　不像百草堂，福生和陳大夫都很和氣，不管你是抓藥看診還是什麼的，進門總歸是會打招呼。

　　「大夫，大夫……」

　　沒人招呼自己，春寧隻好自己走到老大夫桌前喊。

　　「啊，別喊這麼大聲，嚇著老夫了。」

　　大夫是真的被驚了一下，很是不高興。

　　眼睛都沒睜開，嘴裡嘟噥著。

　　「哪裡不舒服，都有些什麼癥狀啊？」

　　說完還伸出了手要給春寧把脈。

　　「我不沒有哪裡不舒服，沒有什麼癥狀。」

　　「沒有不舒服跑到葯坊來幹啥？是覺得老夫很清閑？」

　　「大夫，是這樣的，我叫肖春寧，是肖大夫的……」

　　「去去去，不看診就出去，別耽擱老夫瞌睡。」老大夫十分不悅：「我管你是誰，你現在立即馬上出去。」

　　「大夫，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要依著以前春寧的性子，他會掉頭就走，小爺不受你那份氣。

　　但是，現在的春寧知道他不能任性，哪怕別人再不給他臉子，再給他氣受，他也得忍著，他不再是京城肖太醫府上的少爺，他是蜀地昌州肖家撐事的小子。

　　「說什麼說，出去出去。」老大夫火氣很大，是因為有人打擾了他的瞌睡：「小強子，大山子，你們都是死人啊，將他給我趕出去。」

　　「聽見沒有，讓你出去。」兩個低聲說話的小二連忙大聲呵斥：「沒見過穿得這麼好的人跑來要飯的。」

　　春寧……見過不講禮的，沒見過這麼不講禮的人。

　　他就是來推銷一下自家的凍瘡膏，卻被當成乞丐一般被人攆了出來。

　　站在千金堂的門口，春寧第一次感到了屈侮。

　　咬了咬牙，堅持住。

　　前進的這條路本來就不是坦途，總會有崎嶇和坎坷，隻要自己不放棄就一定會成功。

　　千金堂的拒絕隻會讓自己越挫越勇！

　　春寧這樣安慰著自己。

　　第一天出去跑銷路，就跑了百草堂和千金堂，目前來說，也不算有什麼成就。

　　回到家裡，春寧看到了阿姐，自然也就將自己遇上的事兒說了。

　　「也挺好的啊，至少百草堂承諾同意賣藥膏了。」春暖安慰她：「一成功一失敗，一半的成功率，挺不錯的。」

　　「阿姐，你不覺得百草堂願意售賣是因為你嗎？」

　　現在回想起來，陳大夫的爽快大約也是因為肖家即將入趙家的三少奶奶，他的阿姐，而並不是什麼藥膏有效。

　　「不是。」春暖道：「你要相信，你阿姐的面子遠遠不及祖父的秘方來得實在。做生意的人最是知道權衡利弊，他們不會無緣無故的砸自己的招牌隻為了成全一份人情。」

　　隻有你的葯有效，才會願意上架。

　　果然，這天晚上趙明華就找上門來了。

　　「你凍瘡膏準備去葯坊賣，怎麼沒有告訴我一聲呢？」

　　太突然了，這姐弟倆也真是的，放著自己這麼會做生意的一個人不用，春寧自己跑去四處碰鼻。

　　「我原本是想送到漠北和京城給家人用的，沒想過要售賣。」春暖道：「也就是一個念頭的事兒，我覺得祖父有這麼多秘方不做出來給患得用實在是可惜了，所以就多做了一些，也算是投石問個路吧。」

　　「凍瘡膏做了多少？」

　　「除了給京城長姐和漠北父親他們送去的，還多做了兩百瓶。」

　　「那這兩百瓶都賣給我們百草堂吧，你說多少錢一瓶？」

　　多少錢一瓶？

　　這一次春寧將目光投向了阿姐，看阿姐怎麼定價。

　　「你們百草堂的葯好像一直挺貴的。」

　　「但是我們百草堂的葯真實有效。」趙明華道：「很多病人都反映，同樣是一個大夫開的藥方，在其他藥鋪買的就沒有在百草堂買的效果好，你知道為什麼嗎？」

　　春暖氣笑了，藥材質量不一樣唄，還來考她，當真以為她多外行？

　　「他們有些店是以次充好，用一些代替的藥材矇混過關，不像我們百草堂，真正是一文錢不一樣都有不一樣的效果。」

　　這一點春暖是相信的。

　　趙家人和百草堂在鎮上的口碑還不錯。

　　連鄉下羅嬸子都說，百草堂的葯貴是貴，但是吃了見效，不像千金堂的葯，吃了沒什麼效果。

　　金杯銀杯不如百姓的口碑，百草堂自然也是窮人家生病看診的首選。

　　「說吧，凍瘡膏怎麼賣？」

　　「賣給你的話，就二兩銀子一瓶吧。」

　　春寧倒抽了一口冷氣，阿姐這是坐地起價啊？

　　要知道，自己去找那些藥鋪談生意的標價是一兩銀子一瓶，阿姐見到趙明華來了絲毫不客氣，還專門坑熟人？

　　「行，二兩銀子就二兩銀子，有多少我要多少。」

　　「兩百瓶。」春暖對春寧道：「去吧，都取出來。」

　　都出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兩百瓶的凍瘡膏到手，趙明華就要走了。

　　「趙哥，你拿這麼多凍瘡膏會不會砸在手上啊，不會被罵嗎？」春寧實在是有點擔心。

　　「不會砸手上，你放心好了，我會儘快脫手的。」

　　而且，都不打算拿回藥鋪上去賣，他要賣獨家。

　　但是，又怕陳大夫告狀，所以還是要拿一點放在葯架上賣。

　　看著趙明華匆匆來，又匆匆離開，春暖心裡想的卻是：這傢夥，真的是一塊做生意的料，從來不放過一個賺錢的機會。

　　如果她沒猜測的話，趙明華拿到手上至少會翻一倍的價格賣出去。而且，會有很多的人買，他從來把人心拿捏得死死的，知道什麼人需要這些凍瘡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