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撒謊。」

　　面對趙明華的表白，春暖淡淡一笑：「你根本不是心悅於我。」

　　趙明華……我要怎麼解釋你才信啊？

　　我那些夜裡爬的牆都白爬嗎？

　　「那你倒是說說，你心悅於我什麼？」

　　這個就將趙明華難倒了。

　　慶生在旁邊翻著白眼擡頭看天。

　　少爺有時候真的很笨，別看在外面能說會道的，遇上家人或重要的人的時候，他是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來，說呀，你心悅於我什麼？」春暖笑道：「是始於顏值，敬於才華，合於性格，久於善良，終於人品？」

　　趙明華更被問懵逼了！

　　春暖這話問他二哥估計還能應答上來。

　　自己肚子裡的那點墨水真正是一點兒也不夠看啊。

　　「趙三公子，在你眼裡，我有什麼優點你都說不上來嗎？」

　　「優點，當然有了，多得很。」說到優點趙明華就不陌生了：「你很聰明，很有才華，很有膽識……」

　　「那麼，我的容顏呢？」

　　春暖忍不住又笑了。

　　他哪是心悅於自己啊，估計著連他自己都沒分清對自己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一個女人，特別是這個時代的女人，談親事不應該最先考慮的就是容顏嗎？

　　春暖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自信的，但是，趙明華居然提都沒有提一句，所以，他敢把對自己看到的那些優點叫做心悅嗎？

　　「你……」趙明華是真的沒見過姑娘這麼直接的，問容顏。

　　他擡頭飛快的看了一眼春暖，心跳加速，臉瞬間就紅到了耳根子。

　　「說實話嗎？」趙明華問。

　　「呵呵，我請你來可不是想聽什麼假話的。」春暖道：「畢竟我們都這麼熟悉的人了，說假話也對不起這些日子以來的交情不是？」

　　「也對，那我就實話實說了。」有交情的人就是不一樣，趙明華的心理負擔少了一大半：「其實……其實我一直沒敢看你長得什麼樣。」

　　春暖……很好，趙明華的眼睛居然不敢看姑娘。

　　「我總覺得，非禮勿視，我一個年輕小夥子盯著一個年輕姑娘看算怎麼回事兒？」趙明華特別的君子：「但是吧，就剛才那一眼，我覺得……你好漂亮，我都感覺我配不上你了。」

　　熟人嘛，就是要明牌，實話實說。

　　「呵呵，你這話是真話。」春暖道：「那你還求娶不？」

　　「求娶啊，傻子才不求娶。」趙明華覺得自己說得不假，春暖真的是膽子大，誰家姑娘敢問小夥：你求娶不？偏偏她敢！

　　「那你憑什麼本事來求娶？」春暖也不矯情：「你說的優點我也覺得我有，我覺得配你是綽綽有餘，所以，你要求娶我，就得讓我看到你閃閃發光的地方。畢竟，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兒，我不想將就。」

　　目前來說，趙明華在她眼裡隻能說是討厭，要談婚論嫁，真的有點勉強。

　　京城世家的聯姻，必然是要考慮到一些相關利益的。

　　肖家嫁女兒沒那麼勢利眼，到底還是要講究一個門當戶對，不會高攀也不會低嫁。

　　如今她在蜀地，身份地位完全沒有，肖家也沒有底蘊，嫁到趙家的話，世人肯定會覺得她佔了便宜。

　　但是春暖不一樣，這便宜，她要佔個明明白白。總得有所圖才嫁吧。

　　特別是這種時候的肖家，要麼給錢，錢多到能助她一臂之力，讓肖家發從此以後發家緻富，腰纏萬貫；這一點，趙家辦不到。

　　要麼，圖權，有權利，讓自己能儘快把爹爹他們從漠北弄回來。

　　當然，就目前肖家的情況來看，嫁一個這樣的人家很難，畢竟，戴罪之家，那些人也會算計的，都遠遠的避著肖家呢。

　　章家退親就是最好的證明。

　　要麼，圖人品顏值，好得讓自己一眼萬年。

　　目前來看，趙明華是一點兒也不佔。

　　所以為什麼自己要選擇他呢？

　　春暖在問趙明華，又何嘗不是在問自己要一個答案。

　　僅僅是因為年歲到了一定程度，就必須要嫁人嗎？

　　「我現在確實沒什麼本事。」趙明華緊張了，也開始結巴了。

　　早知道就跟著爺爺認真的學醫了，這時候有本事當一個大夫也挺好的啊。她製藥，自己治病，不就是夫唱婦隨了嗎？

　　又或者，像二哥一樣認真努力讀書，她要是吟詩自己好歹也能和上一兩句。

　　就像剛才，她說那些話自己居然都不知道應該怎麼應答。

　　左思右想，就發現自己好像是真的沒一點兒優點。

　　「不過，你放心，我以後肯定會有本事的，會掙很多很多錢，讓你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這是趙明華想了半天才想出來的唯一敢說出口的優點，當然，也不知道在春暖這兒算不算，畢竟，她不靠著自己也能做到衣食無憂啊。

　　「掙錢，怎麼掙，掙多少錢？」

　　趙明華想了想，就說自己要當大夏第一富豪。

　　「到時候你就可以照顧好蜀地的親人，說不定也能想辦法將漠北的親人接回來了。」趙明華知道春暖心裡一直惦記的是娘家人的團聚問題，表示他願意助她一臂之力。

　　「那你求娶我，圖的還有什麼？」

　　趙明華……就非說不可嗎？

　　「在別的姑娘眼裡，可能會是真正的喜歡，是情，是愛。」春暖淡淡的說道：「但是，在我的眼裡，男人分有用和無用兩類，凡是有利於我的就有用，我要嫁的人自然也是有用的才行。如果是無用的男人，我是不會同意嫁的，畢竟，我身後還有很重的擔子，嫁人，隻會讓我分心無法照顧他們。」

　　「我……」

　　「說吧，男子漢大丈夫，出言吞吞吐吐的，真的會讓我覺得越來越沒談的必要。」

　　「那我說了，你可不要生氣。」

　　「說吧。」生氣，有什麼可生氣的，如果什麼都生氣，早就被氣死了！

　　學醫懂葯的人，什麼樣的病人沒見過，她才不會為難自己呢。

　　「我其實就是覺得你很好，哪兒都好，特別是很有本事，很有頭腦，在賺錢上，我和你合作的話，說不定真的就能成為大夏的第一大富豪了。」

　　「我們不是一直在合作嗎，幹嘛要綁上一生，要用婚姻來約束我？」

　　看看，自己的感覺是對的。

　　趙明華，這小子表面看這樣那樣，而事實上，他聰明著呢，心裡有一桿秤，誰要是相信他真的喜歡就是蠢了。

　　「不一樣，真的不一樣。」趙明華急眼了：「現在的合作，你可以是我，可以是張老爺，以後還有王老爺陳老爺……」

　　但凡給她多一點紅利，是能直接將生意撬走的。

　　趙明華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眼睜睜的看著錢從眼前溜走。

　　「你的意思是，我嫁到趙家，然後你做生意就由著我來張羅，相當於是你用一紙婚書約束著我，讓我來替你掙錢，當大夏第一大富豪？」

　　「不是不是。」趙明華連忙搖頭鄭重申明：「我想求娶你，就是感覺你很有財運，像財神爺面前的善財童子；我求娶你，也是想將你當姑奶奶一樣供著的，絕對不會約束你，欺負你……」

　　肖春暖……趙太太啊趙太太，你快來聽聽你的好幺兒說的是什麼話？

　　嗯，不對，是來聽聽你幺兒說的真心話。

　　是的，春暖感覺，在這一場商議中，趙太太求娶的決心遠遠大於趙明華。

　　所以她才決定要和趙明華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將一些事情擺在明面上，相親不成朋友之間的情誼還在，她不希望為數不多的合作夥伴因為莫名的綁在一起而鬧成仇人。

　　慶生聽得自家少爺說這話再次擡頭看天。

　　真的，少爺自詡聰明。不不不，是趙家人都覺得少爺很聰明，但是，今天，他與肖姑娘的相談這一局，三少爺輸了，輸得很是徹底。

　　而且，慶生都覺得不可思議，三少爺明明翻牆觀察隔壁，直到人家種了一圈的竹子才沒偷看成，誰能想到啊，在自己眼裡的情深義重，在他嘴裡成了滿口的生意！

　　這事，要不要給太太說啊？

　　嗯，大約是用不上自己和太太說了，畢竟，少爺這一局自己敗得一塌糊塗。

　　「姑奶奶，嫁我不？」

　　最後，趙明華還來了一個直白的詢問。

　　春暖……這人，還真是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傻啊，不過，傻中也帶點可愛。

　　「我現在還在孝中，還有兩年才出孝。」

　　「我能等，我又不急著娶妻。」趙明華聽懂了，意思是這事兒還是有商量的餘地：「我們可以先訂親，然後等到你出孝後我再八擡大轎將你擡進門。」

　　「你確定擡的是妻子而不是財神爺什麼的？」春暖打趣問他。

　　「不管是妻還是神，我都敬著，行不行？」趙明華知道是時候表態了：「你放心，我娶了你，一定會敬著你，疼惜你，而且，我保證隻娶你一個人，不會有妾室通房這些玩意兒的。」

　　「這個是必須的。」春暖道：「我們肖家也是這樣的家風，男不納妾女不為妾，沒有一點兒商議。」

　　「我做得到，保證做到。」趙明華舉起了手，感覺自己可以用發誓來明志。

　　「這是其一，我還有一個要求。」

　　「你說。」

　　「我每次與你合作事項都要白紙黑字寫清楚，我都要兩成的紅利。」

　　趙明華一愣，最後欣賞點頭同意。

　　「這個協議也要寫下來的。」

　　「沒問題，我都聽你的。」

　　慶生……我感覺三少爺和肖家姑娘不是在談婚論嫁，而是在談一樁買賣，一樁生意。

　　就很邪門，兩人談得都很認真很開心。

　　於是，一場談判就這麼完成了。

　　雙方約定，先訂親，兩年出孝後再成親。

　　趙明華回家，趙太太連忙問情況。

　　「放心，你這個兒媳婦跑不了了，準備好請媒婆上門去求娶吧，先訂親等她出了孝後再成親。」

　　「你小子……」趙太太激動得不知所有：「總算辦了一件人事兒一件正事兒。行行行，明天我就請媒婆上肖家提親去。」

　　「等啥明天呀，今天現在就去找媒婆，明天一大早就去肖家提親。」趙明華看到的不是嬌俏美麗的妻子，而是黃白之物會像滔滔江水流噴湧而來。

　　他太稀罕春暖了，腦子裡隨便出一個主意就能做成生意。

　　看看現在自己的茶樓，女子茶樓區就不說了，天天都是人滿，甚至還需要提前預約。

　　這個夏天，對面張老爺的茶樓也是因為她提供的涼茶方子，這個夏天讓張老爺又賺了個盆滿缽滿。

　　等他將人娶回來了，張老爺、王老爺……全都給我靠邊站。

　　這邊，春暖放下了手中的筆一聲輕嘆。

　　她也不知道這場交易最後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但是春暖很清楚，有所圖總比無所圖的姻緣更長久。

　　女子靠著容顏又能幸福幾年？

　　她有的是本事能養家糊口，不嫁人都是可以的，但是世俗不同是不允許她不嫁。

　　若是不嫁人，會影響肖家的弟弟妹妹的親事。

　　這樣和趙明華開誠布公的談條件，也是一次愉快的合作。

　　最主要提，趙明華這人不討厭，而且自己也能把握得住他內心的想法。

　　所以，和熟人談合作更能交底。

　　就不知道趙太太知道她們之間的談話後會是什麼反應。

　　「老娘真是想抽他一頓。」趙家，趙太太悄悄的將慶生留下來，要的就是打聽一下他倆交談的內容，慶生也是為了自家少爺好，於是就和盤托出了。

　　「太太，您也別生氣，好在結果是好的。」慶生連忙安慰她。

　　「你懂什麼，老三這小子，書真是白讀了。」趙太太氣得不輕：「不對，他就是這樣的人，不務正業，也不學無術，他還蠢得厲害……」

　　趙太太當著慶生的面一頓輸出，最後連帶著慶生一起罵了。

　　「他當時這麼說，你怎麼不阻止？」

　　慶生……嘴巴長在少爺身上，心也是少爺藏著掖著的，兩人當面談著，豈能容下自己多嘴說一句？

　　「也幸好春暖同意了，要是不同意，我真的要用針把他的嘴縫起來。」

　　慶生……要說彪悍還是我們家的太太。

　　不過，轉念一想，肖姑娘又是那麼拎得清的人，她以後怕是比太太估計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