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你家出大事了。」還沒到院門口蔡大嬸看她連忙道：「你家進山賊了，放了火又搶了你家的東西，你奶奶死了。」

　　祖母走了！

　　春暖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往前撲去。

　　「小心」趙明華緊急伸手拉回了未婚妻，在她耳邊低語：「萬事不要急，現在家裡全靠你！」

　　春暖深呼吸一口氣，她聽進了趙明華的勸。

　　「春暖回來了。」

　　鄰居們看到她走近紛紛往後退，給她讓出了一條回家的路。

　　這哪是回家的路啊，這是一條通往悲傷的通道。

　　屋裡哭聲一片，那叫一個凄慘。

　　春暖的眼淚模糊了雙眼。

　　祖父走了六百三十九天，祖母也追隨他而去了！

　　早知道祖母的身子內裡空虛，撐不了多久了，但是春暖沒料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而且還是被外界傷害。

　　春暖一步步走進大門，屋裡的人都在哭。

　　「二姑娘回來了。」梅兒最先看到春暖。

　　聽得梅兒的喊聲，眾人的哭聲嘎然而止。

　　「暖暖，你祖母走了。」徐氏看著被趙明華扶著進來的春暖一聲凄喊：「暖暖……」

　　「祖母！」

　　春暖「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哽咽道：「祖母，孫女不孝，沒能保護好您們……」

　　到蜀地以來，她已經低調到再低調不過了。

　　明明已經有了可以在縣城買大宅院的資本了，但是依然選擇在鄉下修院子，為了就是遠離很多是是非非，但是忽略了安全性，才讓他們有機可趁。

　　祖母以這種方式走給春暖心裡刻下了深深的傷痕，她很自責很內疚。

　　「暖暖……」大伯母許氏走過來流著淚將她扶了起來：「你不要自責，你能平安回來已經是你祖父祖母在天保佑了……對了，春寧呢？」

　　「大太太不用擔心，春寧和我的人捉了賊人送官去了。」

　　「多謝趙公子。」

　　「大太太不必客氣。」

　　我是誰，我是肖家的女婿，您和我客氣豈不是見外了嗎：「大太太，老太太走了，還請節哀，接下來的後事需要明華幫忙的儘管開口。」

　　許氏看著這麼有擔當的趙明華欣慰的點了點頭，轉頭看向春暖。

　　「暖暖，我們對蜀地喪儀不懂，一方一俗，你祖母的後事還是按照蜀地的規矩辦，這事兒，還得靠著你，我和你母親三嬸還有你長嫂任憑你差遣。」

　　「是，大伯母，春暖一定辦好。」

　　正如趙明華所言，這個家，還得靠她。

　　春暖給祖母磕了一個頭站了起來，看著一臉無助的長輩，滿臉淚痕的年幼的弟弟妹妹還有一個依偎在奶娘吳媽懷裡的侄兒，心裡酸澀萬分。

　　「長嫂，你和吳媽負責看好春強春欣和沐陽他們，事多人雜，幾個孩子不能離開你們的眼睛。」

　　肖氏大族既然存了心要讓她們不好過，毫不懷疑他們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用上一些卑鄙的手段，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一點一定要注意。

　　「二姑娘放心，奴婢和大少奶奶一定會照顧好他們的。」

　　吳媽也是哭得雙眼紅腫，老太太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是肖家的定海神針，對她這個下人有嚴格也有仁愛，老太太的突然離去她也相當的難過。

　　「大伯母，您和母親三嬸守在祖母面前。春燕你帶著春姝春安陪著。」春暖道：「我這邊去問問羅大嬸他們有些什麼注意事項。」

　　羅大嬸見春暖出來了，連忙上前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羅大嬸，我們一家子都在京城生活，不知道蜀地的風俗，大伯母說一方一俗，既然在蜀地就按這兒的規矩辦，這事兒，還得托您和羅大叔幫幫忙。」

　　「應該的，應該的，」羅大嬸道：「先趕緊的買老衣給老太太換上。」

　　老衣？

　　「就是老人穿著入斂的衣服，鎮上老人鋪子上可以買。」

　　「還有棺材，也要買。」

　　「深更半夜的，上哪兒買去？」蔡大嬸道：「村裡陳二娘滿六十歲後她女兒給她做了六套老衣，他兒子去年給備了壽材，春暖，你去找她買或者事後補還。」

　　這樣也行嗎？

　　「對對對，找陳大伯，把陳大娘備用的先挪用一下。」陳嬸子道：「走，春暖，我帶你去找她們協商。」

　　「這樣真的行嗎？」

　　春暖覺得這些東西不是都很忌諱的嗎？

　　人好好的活著怎麼就都備下了？

　　「可以的，走，春暖，我帶你去陳家。」羅大嬸轉頭對蔡大嬸道：「蔡大嫂，我借用一下你的火把。」

　　「走吧，我也要回家了，順路，你把我送到家門口火把拿去就行。」

　　春暖跟在了羅大嬸蔡大嬸身後，趙明華也跟了上來。

　　將蔡大嬸送到家門口，在去陳家的路上羅大嬸才和春暖說起蜀地的習俗。

　　「在我們這兒，但凡父母年滿六十歲，出嫁的女兒都會在生辰那天準備老衣，條件好的就準備得多一些，條件差的就準備一套，女雙男單。」

　　女雙男單又是什麼意思？

　　「就是準備的老衣，如果是娘就準備四套或者六套或者八套，給爹準備五套或七套。」羅大嬸道：「你奶奶就得借四套或六套。」

　　「陳大娘生日，她那個大女兒就給她準備了六套；去年因為是閏月，她兒子就請了木匠做了柏木壽材。」

　　「人還好好的活著呢，怎麼就準備老衣壽材了，豈不是不吉利？」趙明華從來不管這些事兒，但是涉及到未婚妻的家人，怎麼也得問一問：「我們貿然上門去挪用，他們會不會介意？」

　　此時的趙明華是很後悔的，自己以前怎麼不多留意一些這些事情呢，明明很小的事兒，卻一點兒忙都幫不上。

　　「不會，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誰家打急抓隻要沒有吵過架一般都能協商。選擇閏月準備壽材也是圖個吉利，就是希望她能增年增歲的意思。」

　　羅大嬸想起來了，肖家再不是初來蜀地時的肖家，現在有錢啊，就算春暖沒有，趙三少爺何時缺過錢？

　　「還有也不一定選擇借，其實也可以出同等的價格買下來。」

　　羅大嬸就差明說了：你錢出夠了，東西自然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