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蕭天愛，情況很不好。

　　猶如張院首說的那樣，生孩子本就是半隻腳踏進鬼門關，一著不慎就是一屍兩命的結局，這也是古代人口少的原因，醫療太落後。

　　更別說她懷著五胞胎，又動了胎氣，提前發作，九死一生都不為過。

　　一夜過去，身子底下的被子都被汗水打濕了，還是沒一點兒要生下來的樣子。

　　聖女都忍不住焦急萬分，「到底怎麼樣？怎麼就生不下來？要你何用？」

　　當年做皇後的那一套又使出來，「要是救不會少主和孩子，你也不用活了。」

　　穩婆嚇的瑟瑟發抖，「聖女饒命，民婦也沒接生過五胞胎，真的沒法子呀！」

　　蕭天愛反而冷靜下來，擡手示意姜姑姑，在她頭上墊高了枕頭，一向樂觀開朗的臉上，此時一片灰白，唇色都淡的看不出來。

　　「母親，別怪她，生死有命，我求母親一件事兒。」

　　聖女握著她的手，感到深深的無奈，「好孩子，你說。」

　　「如果真的不行，用刀子剖開肚子，把孩子們救出來，我死沒關係，孩子們得活著。」

　　聖女淚如雨下，「你這孩子，怎麼說這種喪氣話？」

　　蕭天愛決絕道：「我說的是真的，母親下不了手，我自己來，每一個母親，都願意為了孩子付出生命的。

　　我為他們，做任何事都願意的。

　　這是我和趙無疆的孩子，是我們相愛一場的見證，孩子生下來，你送還給他，此時想想，我不該對他那麼殘忍的。

　　我恨他不信任我，恨他對朝臣的妥協，也恨他由著師喧瑤興風作浪，逼著楚晏出家，可是，到了現在，我發現，我最想的，還是他！

　　婆婆，你說我是不是很不爭氣，不是個灑脫的女子？」

　　聖女心如刀絞：「不是的，不是的，是他做的不夠好，該罰他，怎麼罰他都不過分，你是個好孩子！」

　　蕭天愛也哭出來，「我知道他是愛我的，隻是太多的壓力，讓他多疑，越是在乎，越容不得一點兒變故，才會失去冷靜。

　　他已經沒有父母，沒有疼愛他的親人，沒有朋友，隻有我的愛，我卻那麼狠心懲罰他，讓他徹底成了孤家寡人，一人凄涼。

　　以後有孩子陪著他，他也不會孤單了。

　　孩子必須活著，我不後悔生了他們。」

　　眾丫鬟也感動的落淚，少主太偉大了，為了孩子，寧可犧牲自己的命！

　　聖女更加動容，道：「我想無疆要是在的話，他肯定願意保住你，孩子沒了可以再要，可你要是沒了，留下他和孩子，怎麼受得了？」

　　蕭天愛長長呼出一口氣，忍受一波波的劇痛，「不行的，每一個孩子都是上天送來的小天使，好容易投胎，我不能剝奪他們活下來的權利。

　　我死了，還能投個好胎，可要是為了自己獨活，用我五個孩子的命來換我，我的罪孽，該有多重！

　　我聽人講過，保大人的話，要把孩子從肚子裡用剪子剪碎了，才能生出來，他們那麼小，還沒來得及看一眼世界，沒呼吸一口空氣，怎麼遭受這等酷刑？

　　太殘忍了，我想一想，都心痛的難以呼吸，婆婆，你千萬不要那麼做。」

　　「不會的，我都聽你的，保孩子，一定保孩子。

　　你也不能放棄，咱們再堅持堅持，你忍心無疆一輩子活在愧疚之中，一輩子不開心嗎？

　　你自己走了，重新投胎，逼著他在這世間，日日煎熬！」

　　蕭天愛自然捨不得，咬牙用力，不到最後一刻，她也不想放棄。

　　穩婆突然道：「少主，孩子在肚子裡擁擠，民婦想著，之所以難產，是因為順序沒排好，一個都生不出來，我可以伸手進去，拽出來一個，那麼之後就會順利出生了。」

　　蕭天愛道：「那就進去拽呀，等什麼呢？」

　　「可是這個過程，會很疼，足以把人疼死的，少主能撐得住嗎？」

　　蕭天愛喊道：「死都不怕，還怕疼嗎？你隨便折騰，隻要孩子生下來，我保你九族一生富足。」

　　穩婆也豁出去了，「好，我試試，少主忍住了！」

　　尋雙取來帕子，讓她緊緊咬住，都不忍心看她痛苦的樣子。

　　「唔……」

　　蕭天愛猛然弓起身子，原以為陣痛已經是最疼的了，此時的痛，比起那種痛，又強烈數十倍，差點兒沒暈過去。

　　穩婆超常發揮，表現出她的專業素養，完全不看蕭天愛劇痛的樣子，一雙手又穩又狠，面目都顯出幾分猙獰來。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穩婆驚喜道：「好了，抓著頭了，胎位正了，少主快用力。」

　　蕭天愛竭盡全力，用盡全身力氣，隻覺得肚子裡鬆了一下，一陣驚喜聲傳來：「生了，真的生了呀！」

　　蕭天愛鬆口氣，閉上眼睛就想睡過去，聖女拍著她的臉頰，「愛愛，不能睡，還有四個呢，一鼓作氣，之後就好生了！

　　快，端來參湯，讓少主喝下去。」

　　一碗參湯下肚，她恢復些力氣，下一次痛苦襲來，再次用力，又是一個，半個時辰之後，五個孩子平安降世。

　　姜姑姑指揮丫鬟，給孩子摳出口鼻裡的粘液，清理身體，拍打小屁股，直到孩子啼哭出來，才鬆口氣。

　　不一會兒，一陣此起彼伏的啼哭聲響起，蕭天愛露出虛弱的笑意，終於放心暈了過去。

　　孩子因為是多胞胎，還是早產，體重都不大，大多是兩斤多一些，跟小貓兒似的，哭聲也不夠嘹亮，但是萬幸，每一個都挺好的，胳膊腿囫圇，沒有明顯的不好。

　　之後給蕭天愛清理乾淨，換到別的房間，讓她好好休息。

　　「謝天謝地，蠱神保佑，母子平安！」

　　聖女抹著眼淚，站在門外，虔誠拜了三拜，她一向清冷高傲，從未有如此失態的時候。

　　姜姑姑擦擦汗，扶著她起來：「少主是有大福澤的人，母子平安，日後定會否極泰來，好日子都在後頭呢，聖女以後要做奶奶了。」

　　「是啊，挺新鮮的，怎麼給人做奶奶呀？」

　　聖女猶如少女一般，眼底滿是好奇，姜姑姑噎了一下：「奴婢也沒做過，不知道呢，想必跟母親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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