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心意已決
那實習弟子身子再是一僵,不過很快,那原本應該驚恐萬分的臉上,卻是扯出了一絲無奈又苦澀的笑意。
「你是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宿淺塵挑眉,「你確定要跟我討論易容術法?」
實習弟子趕緊搖了搖頭。
他,不確定……
對於面前這個女子究竟有什麼樣的本事,他遠要比這瀛洲內的所有人都清楚,而他更加清楚的是,別看她長著一張傾國傾城足以讓君王不早朝的絕色面龐,但就在那張可以迷惑眾生的臉龐之下,則是一顆強大到根本無法被撼動的心,以及讓所有對手都聞風喪膽的冰冷狠絕。
深呼吸一口氣,實習男子的臉仍舊是這張臉,但他眼中所沉澱的穩重,以及那似不著調般上揚而起的唇角,卻均是宿淺塵記憶裡的模樣。
「這麼長時間不見,你過得可好?」
「我過得好不好你無需知道,這麼長時間不見,你倒是愈發墨跡了……曲墨白。」宿淺塵擰眉道。
沒錯,此刻這個易容成一張陌生臉龐,混跡在皿雲宗之中,甚至不惜忍辱偷生承受著皿雲宗弟子所欺淩的人,正是曲墨白,炎築的四大長老之一,也是中界內四皇靡下所有長老內實力最強的那個。
不過宿淺塵對曲墨白現在的這張臉並沒有任何的興趣,身為中界最強的長老,懂得易容術法並且會隱藏自己的氣息不稀奇。
她現在更想知道的是,「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曲墨白嘆了口氣,「這事兒說來話可就長了。」
宿淺塵表情不變,「長話短說。」
曲墨白無奈一笑,他這人平生散漫,就連炎皇都拿他無奈,所以才會放任他在中界各處閑逛,但卻唯獨面前的這個女子,總是能夠一句話便是將他噎得毫無還擊之力。
最主要的是!
無論是鬥智還是鬥勇,他都難難是她的對手。
早在他與她分別時,她的靈法等級就已經不弱,剛剛在她靠近他的瞬間他便是察覺到,多年不見她似乎更強了。
而那個一直站在不遠處的男子就更不用說了,別說是實力比拼了,他就連站在那個男子面前的資格都沒有。
「其實,我也是在七八天前得到的消息……」
原來,早在宿淺塵等人還在炎築計劃著如何出發前往上界的時候,遠在五合殿的曲墨白便是收到了炎皇被抓要被處決的消息。
或者說,和五合殿的其他人相比,他應該是最後知道的才對。
那個時候,五合殿的眾人如同往常一樣在殿內議事,忽然就見一個人闖了進來,楚柳等人自是跟那個人大打出手,但是那個人卻沒有戀戰的意思,隻是留下了一張字條之後便是離開了。
楚柳和玄黃帝拿著字條找到曲墨白的時候,其實楚柳和玄黃帝是不相信那字條上所說的炎皇要被處決的消息的,同時,楚柳和玄黃帝也勸說曲墨白不要太過衝動,此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但是身為炎築的長老,曲墨白對炎皇的敬重之情並不是一句從長計議便是可以一筆帶過的。
在考慮了一夜之後,曲墨白最終決定一個人前往上界。
「我走的時候,遇見了楚柳,她並沒有阻攔我,她說,如果是你得到了她被處決的消息,也一定會不管真假而去一探究竟的。」
宿淺塵聽著曲墨白的話,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個瀟灑得連男子都自愧不如的女子。
「所以我便是來了,隱藏掉了自己的氣息,也遮住了自己的臉,代替一個實習弟子的身份混進了皿雲宗。」曲墨白道。
宿淺塵問,「你可發現了什麼?」
曲墨白擰了擰眉,「我並不曾見到炎皇,不過我卻感受到了炎皇的氣息,所以在皿雲宗於三日前前往瀛洲時,我才會選擇一併跟隨而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炎皇現在就在瀛洲這個介子空間內?」
「沒錯。」
其實曲墨白真的希望這一趟是自己白跑了,但是炎皇的氣息是如此的明顯,他就算是想要騙自己都無法欺騙。
「但是我卻找不到炎皇究竟被關在哪裡,現在皿雲宗的弟子都知道炎皇就在這介子陣法之中,但具體位置除了宗主辛如海之外,再是沒有人之情。」曲墨白露出一股懊惱之色。
宿淺塵點了點頭,「看來,他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了。」
曲墨白一怔,「兔子?」
宿淺塵指了指自己。
曲墨白不禁再愣,「你是說你?!」
他確實是猜到了,辛如海如此的放出消息出去,又遲遲不讓其他人知道炎皇具體在哪裡,一定是為了想要引誘誰出現。
但是他怎麼都沒想到,那個人竟會是宿淺塵!
「他為什麼要引誘你?不過你為又何要出面救炎皇?」曲墨白忽然發現,幾年的時間,面前這個女子身上的秘密似乎更多了。
但是這些都不是重要的。
幾乎是根本不等宿淺塵回答,曲墨白便是急切地又道,「我不管你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而來的,此番處決炎皇絕非兒戲,你聽我的現在就離開,萬不要淌進這灘渾水之中來!」
這是他作為朋友的勸告。
至於他,自然是要繼續留在這裡的。
他既是身為炎築的長老,自有捍衛炎築子民保護炎皇的責任。
「你不怕死?」宿淺塵挑眉。
「死?若是炎皇死了,我又為何要活著?」曲墨白凄然一笑。
當初若是沒有炎皇的收留,他能否活到現在都未可知,而他既決定跟隨炎築的那一刻起,便是沒想過要獨活。
宿淺塵則又問,「所以你便是偷了玄黃帝的信物,不顧一切地來到了這裡打算送死?」
中界五帝因要時不時來上界彙報,所以每個人的手中都有前往上界的信物。
「送死……或許吧,但是我身為炎築的長老想要來上界還不至於偷誰的信物。」曲墨白說著,舉起了自己的手臂,隨著袖子落下,一串葡萄籽的手鏈赫然顯露在了手腕處。
他們炎築的長老,每個人都有前往上界的信物,這是當初炎皇給予他們成為長老的禮物,也暗示著他們若是想要前往更高的地方便可以隨時離開。
不過正是炎皇的開明,才緻使這百年之中,並沒有任何一個長老拋棄中界的炎築私自前往上界。
曲墨白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用到這個的。
「你放心,我此番一人前來,絕對不會牽連進任何人的,你聽我一句勸,現在就走,馬上走!」
「這灘渾水我淌定了。」
宿淺塵說這句話的時候,曲墨白明顯感覺到了有一絲殺意流過了她的眼底。
「為什麼?」他不懂,她那麼聰明,應該能夠很清楚地分析出這其中的利弊,如果現在她因救炎皇而暴露出自己,先不說她能不能成功,就算真的成功了,後面又該如何?
他不會忘記,她一路走到現在,為的是要解開九曲拘魂陣。
「因為她是我的母親。」
曲墨白渾身一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