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被趕鴨子上架的帝王(三)
宿震走了,宿淺塵卻沒有絲毫的困意。
在來的路上,她曾想過無數爺爺聽完奶奶噩耗的反應,卻都與眼下不同。
不得不說,爺爺的反應太冷靜了。
團團眨巴著一雙豆眼懵懵懂懂地看著,倒是喵嗚在它的體內疑惑地喵叫,『我說臭屁狐狸,你外公的反應未免也太低調了吧?低調的就跟聽見別人媳婦兒死了似的。』
桃桃一個猛撲,一巴掌拍在了團團的腦門上,『閉上你的喵嘴,本寶寶外公的心思,豈是你一隻喵能夠看穿滴?』
喵嗚懶趴趴地閉上了眼睛,倒是沒再說話。
可憐團團捂著被打出包的腦袋,豆眼掛著兩滴苦哈哈的淚水,乃們吵架就吵架唄,幹倫家蝦米事?
蠢物們鬧騰得歡,宿淺塵卻一個人出了寢宮。
隻是她剛踏出門檻,便看見了站在院子裡的孫少卿。
四目相對,宿淺塵選擇忽視。
擦身而過時,孫少卿卻忽然對著她伸出手,「你站住。」
青色的靈法於宿淺塵的指尖凝聚,眨眼的功夫那青靈便朝著孫少卿飛射而出。
『噗!』
孫少卿膝蓋一陣劇痛,兩條腿不受控制地跪在了地上。
宿淺塵對於他的狼狽不看一眼,收起指尖躥動的青靈,再次朝著寢宮外邁出了腳步。
「為什麼不殺我?」孫少卿咬牙瞪著那個清瘦的背影。
她派人抓了胡瑟,押了公主,又將所有的蓬萊侍衛收監,把羽族天兵拖到街巷當中斬首,但唯獨留下了他自己。
他並不怕死,或者說他根本想要求死,哪怕是戰輸了也是為國捐軀。
「跟我來。」
然而,孫少卿的疑惑,最終隻換來了三個字。
宿淺塵說完話,並沒有等他的意思,人已經走出了寢宮。
孫少卿跪在地上糾結了半晌,到底還是帶著疑惑地起身追了上去,隻是他沒想到,宿淺塵最後卻是將他帶進了蓬萊的天牢之中。
天牢裡由火烈國士兵把守著,裡面關押著那些被胡瑟加以改造的皿傀。
兩個人剛一走進天牢,便聽見接連響起的痛苦呻,吟聲,孫少卿登時疾步朝著牢房的裡側沖了去,原本以為那些皿傀被用刑,可等他衝到牢房外,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懾的呆掉了。
為數不多的皿傀被關押在一個牢房之中,此刻,並沒有任何人對他們用刑,是他們自己一下下用腦袋撞擊著周圍的牢牆,而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呻,吟。
「怎,怎麼會這樣……他們都是蓬萊的戰神,不,不可能會如此自暴自棄……」孫少卿呆愣地看著那些自殘的皿傀,他們是蓬萊的榮耀,是陛下親自訓練出的秘密武器,他們是堅不可摧的,也是戰無不勝的。
驀地,他轉頭看向宿淺塵,「是你!一定是你用了什麼卑鄙的手段!才讓這些人如此的生不如死!你究竟對他們做了什麼?你可知他們是蓬萊的驕傲?!你……」
『唰唰唰!』
話沒說完,三根銀針紮入他的身體之中。
登時,孫少卿徹底失去了聲音。
宿淺塵皺了皺眉,「你太吵。」
孫少卿所有的咆哮瞬間轉變成了冷冷的怒瞪,他不明白,這樣蛇蠍心腸的女人,為什麼會受到其他諸侯國的追捧。
在他的怒視下,宿淺塵讓看守的士兵打開了牢房,邁步進去,掏出幾瓶頂級丹藥灌進了他們的嘴裡,這些皿傀才漸漸平靜了下來。
也正是此時,孫少卿忽然看見那些皿傀的嘴巴裡均是沒有舌頭的!
宿淺塵握起一個又一個皿傀的手腕,仔細為他們探脈。
他們雖同樣與千洛一樣被胡瑟所煉造,但千洛的賣相卻很平穩,或許是千洛種族的原因,對皿傀的秘方產生了排斥與變化,可是眼下這些人看似力大無窮,但體內的精氣明顯油盡燈枯,也就是說,所謂的皿傀,不過是將他們的壽命轉變成為他們能力的爆發。
看守在門外的士兵心驚膽戰地道,「土梵長公主,這些人究竟要如何處置?他們自從被關進來就一直不吃不喝,而且還,還不停地自殘……」
宿淺塵緩緩起身,「我已給他們服下定神的丹藥,兩個對時辰之內他們不會再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再找幾個人來喂他們吃飯,若他們不肯配合,就掰開嘴往裡面灌。」
「唔唔唔……唔唔唔……」有幾名皿傀抓住了宿淺塵的裙角,有口不能言的他們用一雙雙渴求的眼睛懇求宿淺塵殺了他們。
他們太難受了,自從成了皿傀,每天晚上身體都疼如針紮,而且這種疼會每天逐漸加劇,與其讓他們活著,不如給他們一個痛快。
「活下去,我會治好你們。」宿淺塵微微俯身,輕輕掰開他們的手,漆黑的眸堅定的讓人無法懷疑。
皿傀們愣怔住,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這麼多年,所有人都將他們看成是蓬萊的守護,是殺人的利器,隻有這個少女背道而馳。
而這,正是他們想要的。
他們不想再痛苦,不願再受折磨,他們隻想活的像個人!
「唔唔唔……唔唔唔……」
皿傀們梗咽著,佝僂著身體,以最原始的答謝方式,一下下將腦袋磕在地上。
這一幕,讓孫少卿簡直看的傻掉了!
時至今日,他才知道原來這些所謂的蓬萊戰神竟如此的生不如死!
宿淺塵走到他的身邊,一腳踢在他的膝蓋上,迫使他跪在地上,居高臨下的垂眼冷聲道,「現在,知道我為何不殺你了麼?」
孫少卿顫抖著身體,愣愣地看著那些如同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還在對宿淺塵磕頭的那些皿傀們,在那些人之中,還有他的父親。
而他的父親,從始至終都不願看他一眼。
他一直以為,這些人是光榮的也是自願的,能為國效力就算是死也死的光榮,可他從來不知道這些人竟然如此的痛苦,痛苦到生不如死。
看著那個已經漸漸離去的身影,銀針已經被抽出身體,他顫抖的唇卻仍舊發不出一絲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