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夜夜夜驚魂
「噌……噌……噌……!」
深夜,金耀最大的客棧裡,無不是充斥著霍霍磨刀的聲音。
蘇寄雖是已經被步維竹送到了一樓,但卻並沒有離開,他並非不相信宿淺塵的醫術,而是……
此刻的彭吏就在他觸眼可及的地方赤著上半身,輪著膀子的在那磨刀,眼瞎看著那森森的剔骨刀冒著寒光,他如何能安心離開?!
他知,他眼下的一切擔憂其實早已超越了合作關係,可他就是做不到不聞不問,哪怕,連他自己都在鄙夷自己這扭曲的心思。
二樓最裡側的房間外。
步維竹捏緊袖子裡藏著的匕首,不停地在門外度著步,若是聽聞到二小姐房間裡又任何不對的聲音,哪怕是金耀二皇子的人他也照殺不誤!
相對於各懷心思,全身緊繃的樓上樓下,漆黑的屋內倒是安靜的多。
輕紗窗幔垂落,遮住了床榻上的兩個身影。
萬奴城的二小姐仍舊抱著膝蓋貼著床腳蜷縮著,宿淺塵並沒有碰觸她的打算,若是這個時候喚醒她,極有可能直接將她給嚇死。
「來了!」
驀地,一直顫抖的二小姐忽然喚了一聲。
與房間中相同餓異香從窗外佛進屋內,隻是相對於房間裡,那從窗外飄進來的異香卻尤其濃烈,簡直嗆得人呼吸困難!
「咯咯咯……」
忽然,幾個黑影伴隨著那異香飄入屋內,它們如同沒有根的浮萍一般,在屋內四下晃動著,低笑著。
宿淺塵透過紗幔,可以清楚的看見那些黑影十分高大,隻是那肥碩的黑袍下,卻是空蕩蕩一片,完全沒有身體和四肢。
「咯咯咯……咯咯咯……」
那些擺動著的黑袍似乎連臉都沒有,而代替臉的則是一張張慘白的面具,那面具上沒有五官,隻有兩個紅點似的眉毛,在夜色中十分駭人紮眼!
這些東西並沒有攻擊的意思,隻是圍繞在床榻邊不停地晃動著,或者說是在跳著某種詭異的舞蹈。
隨著它們的扭動,一陣陣空曠的鈴鐺聲慢慢在屋內擴散響起。
那原本蜷縮在床腳邊顫抖的二小姐,忽然雙眼爆出了強烈的光芒,咧著嘴,歪著頭,看著那些黑影,『嘿嘿嘿』地傻笑著。
似乎在她看來,眼前的場景不但不可怕,還十分的有趣。
驀地,有什麼東西被塞進了她的嘴巴裡,隨著那東西強迫吞進腹中,她隻覺得一股淡淡的清涼之意在體中蔓延,漸漸地,那清涼之意衝進了她的鼻腔,將她腦中的渾濁點點的沉澱。
一個輕輕地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你該醒過來了,醒過來……』
那個聲音雖然輕,卻很溫柔,像是一片羽毛,慢慢拂過她的心上,讓她不由自主地願意告訴自己順從那個聲音的意思……
猛然間,二小姐睜開了眼睛!
安靜的屋內已經燃起了淡淡的燭光。
一個瘦小的身影,緩緩轉過身,與她四目相對的同時,輕聲問,「好些了麼?」
二小姐知道,這裡是她的房間,二小姐也明白,外面現在是深夜,二小姐更懂得,一個陌生的少年正與她共處一室。
她應該害怕,甚至是應該質問,這個少年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房間,可是那所有的驚慌都比不過心頭的那一絲溫暖的酸澀。
「我,我沒事了……」眼淚,伴隨著聲音一同落下,似乎在她的潛意識裡,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告訴她,這個少年對她並沒有惡意。
一道銀光忽閃現眼前,還未曾等二小姐反應過來出了什麼事情呢,一根銀針便是插在了她的睡穴上,她甚至是連掙紮都沒有,便是緩緩倒在了床榻上。
宿淺塵坐於桌旁,手收回的同時支撐在了自己的面頰上,同樣慢慢閉上了眼睛。
這一夜,屋內的人倒是睡得安然,可屋外的人卻是一個都沒有合眼的。
步維竹在門外來來回回畫了一夜的圈,彭吏輪著膀子磨了一宿的刀,蘇寄坐在一樓的正廳裡始終愁眉不展,心裡不停地在盤算著,若是明日彭吏當真對著宿淺塵輪起大刀,他要去哪尋一塊菜闆子幫忙擋著。
早上天剛擦亮。
一夜未睡的三個男人便是頂著六隻熊貓眼衝進了二小姐的房間。
「砰——!」
宿淺塵才剛拔了二小姐身上的銀針,正打算再眯眼會,就被身後房門的巨大聲響給驚醒了。
步維竹看見宿淺塵隻是睡在桌邊,不由得鬆了口氣,隻是當他朝著床榻上看去時,那張臉便是沉出了水,「為何二小姐現在連眼睛都不睜了?你可還記得昨日你自己說過的話?」
蘇寄上前一步,含笑道,「步管家何須如此心急,塵兒兄做事一向有她自己的分寸。」
步維竹冷眼看著蘇寄,「分寸?什麼分寸?若是二小姐當真有個什麼,你們誰也別想脫開關係!」
「步管家,休要與我的救命恩人如此說話。」一道女子特有的柔軟聲響起,隻見躺在床榻上的二小姐緩緩睜開了眼睛。
步維竹愣住,欣喜的表情在臉上不斷擴大著,「二,二小姐……」
初醉藍起身下床,白皙的面頰透著健康的紅暈,站定到宿淺塵面前時,屈膝行禮,「醉藍多謝公子出手相救。」
一夜的沉睡,腦中的渾濁早已全部消失,她很清楚自己到底經歷了什麼,而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宿淺塵點了點頭,算是應了,「初小姐無需客氣。」
「二小姐,您究竟是怎麼了?」步維竹滿臉的擔憂。
初醉藍慢慢起身,沉浸在了回憶之中,「我隻記得第一天來的晚上,我好像聞到了什麼很香的味道,睜開眼睛,便是看見些許的黑影在我的眼前晃動,我想要喊人卻完全發不出聲音,想要跑卻根本動彈不得身體。」
她的眼睛漸漸變得朦朧起來,「其實我心裡都是清楚的,可是我卻完全控制不了我自己,若非昨日這位小公子出手相救,我隻怕……」
步維竹猛地轉身看向宿淺塵,「莫不是有刺客?」
宿淺塵卻道,「並非,不過是心存不良的人,想要迷惑人心罷了。」
那個是靠秘制的香料以及幻術蠱惑人心的一種手段,類似於催眠,而她不過是在初醉藍被加深迷惑的同時,進行了反催眠而已。
步維竹驚訝道,「金耀之中竟有如此通曉異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