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想來你已經知道了當年之事，雲兒的慘死，我們一直記在心中，隻是……」站在對面的澹臺遙自然明白歐曉珂的意思，輕嘆了一口氣說道：「隻是，這件事……說來話長。」

　　說來話長這句話的含義有很多。

　　有的人願意解釋過往，有的人則不問過往。

　　而歐曉珂好歹還願意聽澹臺遙去談及那些過往，哪怕故事很長。

　　澹臺雲是澹臺一族最為寵愛的小姐，當年她出事的時候，澹臺老爺子一下子就病倒了。

　　好在，身邊還有當年那個侍女抱回來的澹臺雲的皿脈，也就是歐曉珂同胞的哥哥，現在已經跟隨了母姓，名為澹臺修。

　　澹臺一族當時的確處在風口浪尖，所以那個時候隻能先默默地護著這個孩子。

　　「你兄長的意思是，他要親自來向歐天垣尋仇。」澹臺遙看著歐曉珂，認真地說道：「在我們緩過來之後，曾起意來京城對付歐天垣，但是被修兒攔住了，他本就早慧，所以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後便屬意要自己回來尋仇，隻是他的身子一直不是特別好，所以才遲遲沒有動身。」

　　「他……」歐曉珂聽到澹臺遙的話，不禁蹙眉問道：「他的身子不好？」

　　「是的。」澹臺遙點點頭，有些可惜地說道：「天生孱弱，應該是在胎裡便中毒了，所以他甚少出門，前些時候得到了你的消息，他和你外祖父本來想立刻趕來的，隻是被我和你二舅父阻攔了，你外祖父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而你兄長那個身子……」

　　「他的病嚴重麼？」這一刻，歐曉珂心中到底是有了幾分動容。

　　當初他們一母雙胎都中了毒，而她表現的比較明顯就是得了失魂症，但是身子骨還算硬朗。

　　如今看來，他的兄長雖然被帶走了，但是還是為時已晚，病根還是落下了。

　　自己是因緣巧合才變成了歐曉珂，那麼澹臺修所承受的痛苦恐怕也不必自己少吧？

　　在外人看來，當初當初鬧得沸沸揚揚的澹臺雲身死的事情，就那樣慢慢平寂了下來，怕是連當時的歐天垣都沒想到澹臺一族竟然真的會如此簡單的了結。

　　而自己所做的，和澹臺修想做的不是一樣的嗎？

　　「時不時就會呼吸困難，不能長時間走動，更不要提騎馬什麼的了……」澹臺遙嘆了口氣，目光慈愛地看著歐曉珂說道：「你做的事情傳到了你外祖父耳中，他很是開心，還說你有你母親的樣子，丫頭……希望你不要怨恨我們，因為之前我們真的不知道你在這裡，而且當初澹臺一族差點滅族，所以才會有今日這般因果。」

　　看著澹臺遙已經發白的雙鬢，歐曉珂心下終究釋然了。

　　澹臺雲是自己的母親，但也是澹臺遙、澹臺宇的妹妹，更是澹臺老爺子最疼愛的女兒，他們這些年同樣在忍辱負重，一邊尊重這澹臺修的選擇，一邊將仇恨深埋在心間，如何不苦？

　　自己的兄長這些年托著孱弱的身子，心中恨意難消，他又如何不苦？

　　「舅父，我為之前的怨氣表示道歉。」歐曉珂憋悶在心間的那口氣終究慢慢消散，隨後看著澹臺遙問道：「不知道外祖父和舅父可曾想過有朝一日重返京城？」

　　「如若你們這些小輩有了出息，能讓澹臺氏披著榮光回來，想來他老人家自然是高興的。」看著歐曉珂，澹臺遙倍感欣慰的說道：「你的事情我們都知曉一二，隻不過世間多險惡，你孤身一人，隻怕力不從心，你兄長的意思是……他打算參加明年的科舉，到時候來京城尋你。」

　　「兄長他竟然已經可以參加科舉了？」歐曉珂有些意外，因為依著她的了解，要參加京中的科舉，至少要先經過童生、秀才、舉人，然後才能參加京中的科舉，澹臺修才多大，竟然已經是舉人了嗎？

　　「我不是與你說過，你兄長早慧，除了身子孱弱一些而已。」澹臺遙伸出手摸了摸歐曉珂的頭，隨後從袖中拿出一個錦盒，低聲道：「這是我們給你準備的禮物，你兄長也給你準備了禮物，隻是他說他要親自來京之後再給你。」

　　歐曉珂打開錦盒，發現裡面竟然是一套書，隻是當她看到名字的時候不禁瞪大眼睛，有些激動地問道：「這是……孤本？」

　　其實，也難怪歐曉珂如此激動，因為錦盒中放著的正是兵器大師劉雲子當年著的《兵器造法》。

　　要知道，當年劉雲子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兵器大師，他寫的這本《兵器造法》幾乎是很多打造兵器工匠的畢生追逐。

　　「當年也是澹臺一族無意間得到的。」澹臺遙看到歐曉珂這麼歡喜，不禁笑了起來，「你在宮宴上的事情早就傳開了，你外祖父覺得這個應該對你有所幫助，所以便讓我帶來給你了。」

　　終究是皿濃於水，那種先天的感覺是無論什麼都取代不了的。

　　歐曉珂和澹臺遙說了許久的話，午飯過後，澹臺遙沒有耽擱，幾乎是馬不停蹄地離開了京城。

　　他此次回京，隻是為了見歐曉珂一面。

　　悵然若失的看著遠去澹臺遙的背影，歐曉珂心中升起了另一種期待。

　　她期待澹臺修來京的那一天，她期待看到歐天垣知道一切之後的表情，更期待他們兄妹共同見證仇人覆滅的場景。

　　解開了心結，歐曉珂整個人看上去輕鬆了許多。

　　而一直惴惴不安的蘇姨娘，在見到了回來之後依舊如常的歐曉珂，終於放下心來、

　　相處了這麼多年，歐曉珂心中的想法，怎麼會逃過她的眼睛？

　　好在，歐曉珂的心結解開了，那她自然也就放心了。

　　「你說你還有個兄長？」當蘇姨娘聽完歐曉珂說的那些，忍不住有些驚訝地問道：「這怎麼可能呢？當年夫人明明隻有你一個孩子，怎麼會多出來個兄長？」

　　「娘，這件事也是我後來才查到的。」歐曉珂又解釋了一番，隨後拍拍蘇姨娘的手笑道：「我能有兄長照顧，這不是更好麼？」

　　「可是……」蘇姨娘猶豫了下，隨後拉著歐曉珂的手問道：「珂丫頭，不是娘多心，若是他願意回到右相府呢？畢竟……皿濃於水，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