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司空夜給歐天垣出謀劃策的時候，祁王出事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皇宮。

　　「你說什麼？」原本看起來也算是優雅嫻靜的宸妃，差點將手中的杯盞掉到了地上，一雙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司空成新，急切地問道：「你再把之前的話說一遍？」

　　「母妃您沒聽錯，司空華死了！連骨頭渣子都沒有剩下，徹底的灰飛煙滅了！」司空成新從宮宴回來之後便直接來尋了自己的生母宸妃，將祈王司空華身死的消息告訴了宸妃，「真是老天有眼啊！」

　　「究竟是怎麼回事？」宸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的激動之色，趕忙拉住司空成新的手問道：「不是今個兒還去祈福的嗎？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死了？」

　　對於自己的這個兒子，宸妃自然是比誰都要了解。

　　平庸且無才。

　　少一個皇子也許對於他來說便是少了一分的危險，而且那祈王乃是大皇子，若真是死了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等到宸妃將身邊的人都趕出去，司空成新才細細的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這其中不隻是大殿上那侍衛說的，還有此前如何安排祈王使用的香爐等等一切事宜。

　　那宸妃一開始也是聽得驚呼連連，但是越往後聽就越覺得不對，她的臉色也慢慢變得蒼白一片，沒有了絲毫的皿色。

　　「新兒，你……你告訴母妃，這件事情和你沒有關係，對吧？」宸妃心中希望除了司空成新之外所有的皇子都死了才好，但是他卻不希望那樣的事情是自己的兒子做的。

　　因為她知道，司空成新沒有那樣的計謀和膽量。

　　如果真的牽扯進去，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司空成新很有可能被算計了。

　　「司空華整日裡自以為是，何曾將兒臣放在眼裡過？」司空成新因為內心的緊張和激動，臉上變得有一些不自然的潮紅之色，喃喃地開口道：「我就是讓他死！我就是要讓他知道，耀武揚威了這麼多年有什麼用？還不是被炸了個精光？當我聽到那一聲巨響，聽到來人向父皇稟報的時候，我幾乎激動的快要叫出聲了，我……」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響回蕩在房間裡，宸妃一巴掌打在了司空成新的臉上，怒目圓睜的看著眼前這個讓自己失望的兒子。

　　「你打我做什麼？」司空成新剛才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卻沒想到被這個一直都疼愛自己母妃一巴掌打醒了過來，心中有氣大聲的問道：「難道母妃覺得兒臣做的不對？」

　　「你以為祈王死了，這件事情就一了百了了？」宸妃此時的目光中沒有了剛才的激動與驚喜，反而替換成了漸漸放大的絕望，厲聲問道：「你告訴母妃，誰指使你做的這件事，指使你謀害大皇子，你都告訴母妃，母妃定然向你父皇求情，他一定會明白，你隻是被人給利用了，你隻是一個工具……」

　　「母妃！」聽著宸妃的話，司空成新的雙眼慢慢變得皿紅一片，彷彿藏匿在他心底的煞氣終於宣洩出來一半，他大聲的朝著宸妃喊道：「難道在你眼裡，我一直就隻配做一個工具，隻配成為被別人利用的傻子麼？我有自己的想法，我知道自己想做什麼，也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心裡會痛快！是不是連母妃你都未曾看的上我？」

　　……

　　禦書房之中，皇上剛剛飲下了一碗參茶，範康就走上前來。

　　「皇上，和順縣主已經轉道與何大人一同進了天牢。」範康恭敬地說道：「而且和順縣主又跟玄王殿下說了什麼，所以玄王殿下也未曾阻攔。」

　　「說起來，朕都開始懷疑這歐曉珂到底是不是歐天垣親生的了。」皇上方才茶盞，搖搖頭說道：「右相大義滅親，力求讓歐曉珂進入天牢自證清白，你說這一幕……像不像當年他逼迫澹臺雲的模樣？」

　　範康聽到皇上提及澹臺一族的人，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

　　「罷了，歐曉珂心裡有數，她之所以不反對，其實說白了也是在等機會。」皇上似乎也隻是感慨一番，並沒有指望範康回答自己什麼，當下再次淡淡的開口道：「雖說祈王無才，但是到底也是朕的兒子，朕本打算再過兩年就給他尋個後路，遠遠的離開京城，好歹能留下一條命，結果沒成想……」

　　「歷朝歷代，這樣的事情也沒少。」範康跟在皇上身邊多年，自然敢多說幾句，「隻是奴才也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快，皇上明明還正值壯年，這些人便已然按捺不住，隻怕日後……」

　　「你還記得朕年輕的時候麼？」皇上慢慢站起身子，走到禦書房牆壁上的一幅字畫跟前停下身子，慢慢說道：「到底是動了多少的心機，手上也同樣沾了多少鮮皿，才最終坐上了皇位？」

　　看著皇上的背影，範康在這一瞬間忽然感到，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曾經狠辣果斷的皇上似乎也已經開始有了衰老的跡象。

　　人的這一生，究竟是在追尋什麼呢？

　　「範康，你還記得這副秋山壯志是出自誰的手筆麼？」皇上看著面前牆上的字畫，那筆跡豪邁灑脫洋洋灑灑，隻是卻沒有落款。

　　範康知道皇上因為今日的事情又想起了當年的事情，畢竟那是他這麼多年的心結，當下隻能低聲道：「皇上，事情都過去了。」

　　「朕和他當年，形影不離情義深厚，可最終又如何？」輕聲的笑著，皇上認真的看著那副字上的每一個筆畫，喃喃自語一般地說道：「隻可惜終究他還是死在了朕的手下，這也許就是身為皇族之人的悲哀吧？」

　　「啟稟皇上，玄王殿下求見。」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小太監的通傳聲。

　　皇上慢慢收起了落寞的神情，淡淡的說道：「讓他進來吧。」

　　司空慕卿進了禦書房之後，看著依然還是站在那副畫前面的皇上，久久不語。

　　「怎麼，這是打算來對朕興師問罪？」皇上回過頭，看著司空慕卿，平靜地問道：「你不是說你一定會護著歐曉珂的麼？為什麼她不過說了幾句話，你就不再阻攔了她下獄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