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彥避開他這一禮：「魏公子客氣了，我並沒有做什麼，舍妹也隻是醫者仁心。」

　　方南枝剛接過兩個熱乎乎的肉餅，給了攤販錢，聞言忙道：「不用謝啦，我也沒做什麼。」

　　這是實話，她針灸沒用上，葯也不是她開的呀。

　　魏庭淺笑，隻是又冷不防咳嗽了幾聲。

　　方南枝見了，忍不住道：「魏公子，你這樣的身體應該好好養著，不適合走科舉啊。」

　　就他這麼虛弱，府試前兩場或許能勉強撐過來，畢竟能當天就出來。但第三場，肯定是熬不過去的呀。

　　雖然交淺不好言深，但她是大夫，見到了總要提醒下。

　　讀書科舉雖然重要，卻還比不過性命去。

　　「多謝方小娘子提醒。」魏庭面色蒼白，顯得整個人支離破碎，似乎更讓人心疼了：「我知道的，這次來參加府試，不過想體驗一場，是否能中榜，倒是其次的。」

　　方南枝眼睛睜大，想說什麼，但看了眼沉靜的哥哥，又憋回去了。

　　倒是魏庭見她這樣，忍不住失笑。

　　一笑，又咳嗽起來，整個人都要站立不穩。

　　白嘉宇幾人看著，眼底雖然擔憂，但沒有上前扶他。

　　「小妹妹，你是不是想問，周晟雲應該知道魏庭過不了府試，為什麼還要綁架他？」

　　白嘉宇嘴角帶笑，但眼底卻全是寒意：「這問題，我們也不知道。」

　　「自他巴上魏家起，常做一些表面討好，實則坑魏庭的事。比如，他那個妹妹，什麼入府為妾，是他主動和魏老爺提的。」

　　方南枝驚呆了。

　　秦彥給妹妹合上下巴，心想，回頭得教教她，什麼是不喜形於色。

　　他淡淡開口：「無論如何，恭喜魏兄討回公道，歹人已經落網。」

　　魏庭聞言苦笑：「周兄，他，不過是一時想錯了，算不得歹人。」

　　這下，秦彥還真驚奇的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這人是真的以德報怨，還是虛偽？

　　白嘉宇卻不太高興，擡著下巴：「魏兄，你就是心太軟，人總是會變的。」

　　「算了，別說了，他，你還不了解？別再激他生氣，再犯病。」

　　另一人拉了下他的袖子，提醒。

　　白嘉宇沉默下來。

　　方南枝看了看他們幾人，覺得好怪啊!

　　白嘉宇等人不喜歡周晟雲，但是卻和魏庭是好友，魏庭卻對周晟雲似乎有種特殊的感情。

　　太複雜了，她和村裡小夥伴，就不會有這種分歧。

　　她們往往共同討厭一個人，比如她堂姐!

　　方晴雅！

　　她要是和方晴雅爭執，小夥伴們肯定是站她的，才不會說方晴雅的好話。

　　唉，可惜堂姐走了，她推自個那下，她還沒能推回去。

　　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

　　小丫頭思緒飄遠。

　　秦彥已經和幾人道：「我帶家妹先告辭了，不打擾幾位。」

　　他牽著方南枝回了客棧。

　　其他幾人見了，嘆息。

　　「魏庭，還要去府衙嗎？」

　　「嗯。」

　　回了客棧，兄妹倆啃完肉餅，開始收拾行李。

　　明天看完發榜就走了，得提前準備下。

　　方銅兄弟倆今日是去打鐵鋪取農具了，錢鳳萍則是去買針頭線腦啥的。

　　反正比縣城便宜，就買點唄。

　　等他們回來，得知明日放榜，兩口子就緊張又興奮起來。

　　方銅夜裡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甚至有點能理解他以前的爹，方老爺子了。

　　怪不得方金中童生那天，老爺子恨不得繞村裡跑三圈！原來是真高興，控制不住啊。

　　旁邊躺著的方銀已經在打呼嚕了，方銅愣是給了他一腳。

　　「二哥，你說，這童生老爺的爹，走路先邁左腳還是右腳！」

　　睡夢中被踢醒的方銀，好半晌喃喃道：「雞腳好吃，鴨腳不好吃。」

　　隔壁屋，錢鳳萍摟著閨女，同樣睡不著。

　　自從亡夫下葬後，她艱難拉扯兒子，以為兒子此生沒機會讀書科舉了。

　　卻沒想到，還有這一天。

　　胡思亂想一晚上，幾乎是才睡著，外面傳來聲音，錢鳳萍第一時間醒了。

　　沒多久，一家人都起來了，精神滿滿去看榜！

　　一到地方，才發現已經擠了不少人。

　　方銅準備故技重施往裡擠，卻被秦彥攔住。

　　「爹，不用了，府試名次有衙役讀的。」

　　這次放榜，是衙役宣讀完才張貼的！

　　方銅有點焦心，一看前頭為了看榜，平日裡文質彬彬的讀書人都快打起來了，這才作罷。

　　方南枝拉了拉他的衣擺:「爹，你看那邊！」

　　小丫頭指向一側，方銅順勢扭頭，就看到站在馬車上居高臨下的方金。

　　他蹙眉，這府試方金又沒參加，三番兩次來看，總覺得不懷好意。

　　方銅現在已經在心裡斷定，當時給兒子塞小紙條的人，就是方金雇的！

　　「衙役來了！」人群裡，有人喊了一嗓子。

　　隻見兩名衙役開道，毫不留情推開了擁擠的人群，後面還有一個文書打扮的人，手中拿著紅榜。

　　等人站定，文書打開紅榜，周圍就自覺安靜下來，生怕漏聽什麼。

　　文書掃視全場，清了清嗓子，才道:「萬慶三年，淮安府府試，第五十名，陸淮之！」

　　「我中了！」

　　人群裡一個中年男人大喊，一邊哭一邊笑。

　　其他人或是艷羨，或是鄙夷的看著他。

　　文書一點不受影響，繼續往下念，沒一會兒，讀到:「第三十二名，秦書才！」

　　「秦書才，啊！我兒子，是我兒子！」秦高飛的大嗓門響起。

　　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秦書才也鬆了口氣，中了！這一次，他沒有辜負家裡人的期望。

　　不遠處，方銅更緊張了。

　　秦高飛的兒子都中了，他家彥哥肯定沒問題吧。

　　「第三十名，白嘉宇！」文書繼續。

　　不遠處，魏庭等人紛紛恭喜白嘉宇，後者面上忍不住喜意。

　　「第十五名，何富貴！」

　　……

　　「第五名，王遠東！」

　　隨著名次越往前，秦彥都忍不住緊張，握緊拳頭。

　　雖然他自覺答的不錯，但府試還需要運氣的，萬一就是哪道題惹了監考官厭惡，從而不取中，也是有可能的。

　　「第二名，柳嚴明！」

　　「第一名，秦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