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枝緊張又焦急等著。

　　這套針法，會對心臟造成壓力，他們是想用這個法子，把蠱蟲逼出來。

　　不知道能不能行。

　　突然，清衍心口的黑色開始擴散。

　　周老臉色大變:「不好，快取針。」

　　師徒倆動作很快，配合著取針，清衍還是吐了兩口皿。

　　心口像是要爆炸了一樣。

　　周老順手開了個補心的方子，傳了出去。

　　等針全取下來，清衍更憔悴了，好在心口的黑色不再擴散。

　　周老再次把脈，神情很凝重，許久後嘆口氣。

　　不用說，針法失敗了，沒有苗族的法門，他們根本取不出來蠱蟲。

　　剛才還刺激的蠱蟲，再次強烈發作。

　　唯一的好消息是，蠱蟲似乎受到部分影響，弱了一些。

　　但這隻是他把脈的判斷，他們對蠱蟲不了解，誰知道它的習性？

　　或許這蠱蟲本來就是慢慢放出毒素，一點一點，把人折磨死。

　　方南枝給太子喂葯，一碗葯全喝完，門口傳來動靜。

　　「陛下問，周老神醫，太子如何了？」

　　太監雖然著急，但不敢打擾。

　　周老神醫嘆口氣，出去了。

　　方南枝放下碗，也嘆氣。

　　「怎麼了？」清衍的聲音很虛弱:「枝枝，別喪氣，你已經收了我的打賞，定能治好我。」

　　這什麼邏輯？

　　方南枝看他。

　　「你是在宮裡中的蠱毒，說明宮裡……」

　　清衍平靜看著「下蠱的人死了，在發現我中蠱之前，或者說，她的任務完成後，直接就自殺了。」

　　皇帝早就查過了，沒查到那人的來歷。

　　「唉，看來我隻能用些神奇手段，救你了。」方南枝故作輕鬆。

　　「多神奇？」清衍好奇。

　　「不告訴你。」

　　方南枝理直氣壯。

　　沒聊兩句，精疲力盡的清衍就睡著了。

　　方南枝退了出去，而周老也從皇帝那裡出來了，師徒倆準備一起出宮。

　　周老臉上表情淡淡，和往常一樣，方南枝見了，也努力做出樂呵呵的神態來。

　　她懂，迷惑外人。

　　隻是師徒倆還沒出宮，就被一個嬤嬤攔住了。

　　「周老大夫許久不見，這位就是方小大夫吧？」

　　「正是，芳嬤嬤您可是有事？」

　　周老笑著問。

　　芳嬤嬤是慈寧宮的，以前身上有舊疾，還是周老幫她調理過的。

　　「太後想見見二位。」

　　周老嚴肅點頭，不動聲色看了眼弟子。

　　方南枝懂了，這表情是，從現在開始少說話，一切都以師父為主。

　　師徒倆跟著芳嬤嬤朝慈寧宮走，路上，周老和芳嬤嬤閑聊著辭官後生活。

　　「周老，您說的木山村也算人傑地靈，倒真是個好地方。」

　　芳嬤嬤笑道。

　　周老還沒說話，方南枝連連點頭。

　　「隻是，您既然辭官了，怎麼又回來這龍潭虎穴了。」

　　周老聽著話音不對，就見蘇嬤嬤臉上的笑容變冷，突然停下腳步。

　　她衣袖裡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一把匕首，先捅了周老一下。

　　「您自己不長眼，別怪我。」

　　「師父！」方南枝嚇一跳，伸手去扶師父。

　　下一秒，匕首沖她心口來了。

　　「卧……敢動老子閨女。」

　　男子憤怒焦急的聲音傳來。

　　方南枝眼睜睜看著，有什麼東西飛過來，打在蘇嬤嬤的手腕上，「啪！」，她吃痛，往後退了兩步。

　　「暗器！」

　　蘇嬤嬤驚呼，卻看黑乎乎東西掉地上，是一隻官靴！

　　再然後方銅一隻腳沒穿鞋就沖了過來，還有禁軍侍衛，他們是被方銅那聲大吼吸引來的。

　　蘇嬤嬤很快被制服了。

　　「閨女，你沒事吧？」

　　「我沒事，師父！師父！」方南枝急了，先把周老放平，給她查看傷口，匕首朝著兇口捅的，但，偏了兩分。

　　她先拔刀，再打開藥箱，止皿、上藥……

　　忙的滿頭大汗，方銅給閨女擦汗。

　　等她包紮好傷口，才鬆了口氣，一回頭，看到身著明黃色衣裳的中年男人，以及他身後還跟著幾個氣度不俗的人。

　　方南枝一愣，隨後借著蹲著的姿勢，就跪下了。

　　還拉了她爹一下。

　　「臣女見過陛下。」

　　方銅跟著跪:「微臣見過陛下。」

　　好傢夥，皇帝啥時候來的？

　　他跟著頂頭上司進宮，才進來，還沒見到皇帝，他肚子不舒服，有宮人引著他去如廁，就碰上這事了。

　　你說他這肚子，疼的真是時候。

　　「嗯，起來回話，周老如何了？」

　　皇帝面色威嚴，擰眉問。

　　「臣女暫時止皿上藥，但傷口大，可能會感染……」方南枝如實回答。

　　「他可能移動？」

　　皇帝問。

　　方南枝斟酌了下:「小心些，是可以的。」

　　「來人，送周老回府，好生休養。」

　　當即有禁軍上前，方南枝有點猶豫。

　　「陛下，臣女跟著一起吧，也好時時照看。」

　　她不放心啊。

　　剛在宮裡，她們師徒倆就被刺殺了，現在她覺得宮裡壞人多的很啊。

　　皇帝垂眸，看了看身上染皿，略顯狼狽但毫不退縮的小姑娘。

　　「朕會派邢太醫跑一趟，放心，定將人安然送回府。」

　　方南枝更不放心了。

　　邢太醫可是師父老對頭啊，她還想說什麼。

　　方銅咳嗽，擠眉弄眼提醒閨女，傻閨女，出這種事，肯定得留下當事人問話啊。

　　能把周老送出去養病，而不是關起來，等清醒了問話，就是皇帝仁慈了。

　　皇帝身後，司農寺長官無語，這禮部怎麼教的人？

　　當著皇帝面，這麼擠眉弄眼，真當人看不見啊？這是嚴重失禮啊！

　　「多謝陛下。」

　　方南枝領會到了，乖巧應下。

　　之後，父女倆跟著皇帝、大人們到了偏殿。

　　皇帝才問一句，方南枝老實巴交把事情全說了，她是受害人，她怕啥？

　　方銅「撲通」跪下:「臣有罪，臣在宮廷無狀了。」

　　宮裡打架居然用鄉下地頭打法，拖鞋砸人，可不是舉止無狀嗎？

　　皇帝這才認真打量他親自封的九品行走農丞。

　　倒是長得周正，眼珠子亂轉，一看就不是個老實的。

　　太子說，他當父親比不上此人？

　　哼！

　　「方大人救女心切，情急之下出手，應該的。隻是，方大人準頭和力道，倒是很精準。」皇帝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