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送來的？」

　　方南枝探頭看見了，忍不住高興。

　　秦彥微微頷首，朝吳大叔道謝。

　　吳大叔擺擺手:「都是鄰居，不當啥！」

　　等他走了，一家人才開門進院。

　　到了正屋，一家人圍在一塊看信。

　　信上大概交代了，方銀是二十天前到京城的。

　　他到了京城後，有些水土不服，病了好久，所以沒寫信回來。

　　師父給他請了大夫，喝了很多苦苦的葯，他才好。

　　方銀覺得京城大夫醫術不太好，問枝枝出師後，能不能給他開甜甜的葯。

　　他住在將軍府，可大了，還有一個獨立的院子。一天三頓都能吃飽，還吃到了鹿肉。

　　可惜師父說派人送回來，時間太久會臭，所以不能給枝枝吃了。

　　上街的桂芳齋買了京城特色點心，他覺得枝枝會喜歡。書是，他看柳公子在讀，說是考秀才用的，他找了好幾個書鋪給彥哥買的。

　　還有，師娘說，女子都喜歡花色好看的布料，他就讓師娘幫忙選了兩匹布給弟妹。

　　至於，三弟，他沒買禮物，錢不夠用了！書和布料太貴，等下次他有錢就買。

　　不過，他覺得，弟妹穿的漂漂亮亮，三弟應該就高興了。

　　下面就是他很想家裡，希望彥哥能考中舉人，然後進京，一家團聚。

　　實在不行，就等他出師後回鄉。

　　方南枝看的眼睛濕濕的，卻忍著沒掉眼淚。

　　錢鳳萍也是，對二哥，她當成親哥哥般。

　　她親哥一輩子都謀算怎麼拿她換彩禮，換錢。可二哥還惦記給她買布料。

　　秦彥則在包袱裡翻了翻，找到另一封信，大將軍親筆寫的。

　　無論字跡、還是用詞都透著雷厲風行。

　　開頭，將軍先道歉來信遲了，解釋了下，方銀在病中，卻倔強不許旁人代筆，非要等好了自個寫。

　　然後提到了新麥種，已經給了司農寺，開始試種，暗示方家在出結果前低調。

　　最後，留下將軍府的具體地址，有朝一日他們上京，可以做客。

　　兩封信看完，錢鳳萍摸了摸閨女小臉:「二哥應該過得不錯，什麼柳公子，師娘都挺照顧他的。」

　　要不怎麼一個給他選書，一個選布料的。

　　方南枝點點頭:「那我們也給他們送些禮物。」

　　「嗯，還有錢，二伯沒錢花了。」秦彥無奈。

　　他們給二伯帶的錢，是讓他有個零花用的，怎麼剛進京全花了？

　　「那得快點，到底寄人籬下，沒錢可不行。大戶人家，還經常打賞下人，這點得告訴二哥。」

　　錢鳳萍到底心細些。

　　方南枝撓撓頭:「二伯能捨得嗎？」

　　唔，這很難說。

　　方銀在某些方面的摳門，和方銅一樣一樣的。

　　一家人情緒好了些，開始拆包袱。

　　兩包點心，三本書，兩匹布。

　　錢鳳萍摸了摸粉色帶綉紋的布，柔軟順滑，她咋舌:「怪不得錢花沒了，這布看著就貴。」

　　反正淮安府是沒有這種花色的料子。

　　「不過顏色這麼嫩，我穿可惜了，回頭給枝枝做衣裳。」

　　方南枝頭搖的撥浪鼓一樣:「不行，娘，這是送你的，而且我有很多衣裳。」

　　她，再也不是那個在方家，隻有一身破衣裳，反覆穿，穿破了縫補，直到實在穿不了，才能得一身蘇晴雅舊衣裳的小姑娘了。

　　她娘可疼她了，閑來無事就給她做衣裳。

　　方南枝是家裡衣裳最多的，秦彥都比不過。

　　不怪錢鳳萍偏心，主要兒子隻穿黑色、白色，正是少年意氣風發的年紀，穿的一點不活潑。

　　一問，秦彥就說，自個長得太好，怕穿的再出眾些，招蜂引蝶。

　　講真，錢鳳萍頭一次被兒子噎住。

　　她懶得管了，變著花樣給閨女做各種衣裳，把她打扮好，特別有成就感。

　　「娘，您給自個做吧，您年紀正好，穿粉色肯定顯俏麗！」方南枝窩在她懷裡，小嘴抹了蜜一樣甜。

　　錢鳳萍有些不好意思，捏她小鼻子。

　　秦彥溫聲道:「這布料夠大，我看可以娘和妹妹一人一身，穿出去，旁人一看就是母女。」

　　這下，錢鳳萍真心動了，就沒再推辭。

　　而秦彥翻看三本書，眼裡閃過亮光。

　　這居然是，京城、雍州城、淮陽府，等幾大府城，近五年秀才考題！

　　還有每場頭名的答卷。

　　這東西，二伯怎麼可能買的到？

　　他去書鋪找過淮安府院試題目，都沒有。後來聽同窗說起過，舊題有市無價，非權貴或者大富不能得。

　　秦彥已經明白了，恐怕是柳公子幫了二伯。

　　這恩情，他記下了。

　　方南枝拆了點心，給哥哥和娘分了兩塊，才塞自個嘴裡。

　　「唔，有餡料。」

　　「二伯說是叫鳳梨酥。」秦彥也覺得味道不錯。

　　「好吃？等娘回頭琢磨琢磨。」

　　一家人說了會兒閑話，秦彥表示，明個他去買些仙人掌，在圍牆底下放一圈。

　　今日吳大叔雖然沒有惡意，但這行為還是怪嚇人的。

　　他們家現在沒有壯年男子，就得小心些。

　　方南枝出主意:「往牆頭放些荊棘呢？」

　　「也行，明個我去弄，你們倆不用操心，該早些睡了。」錢鳳萍看了看天色，催促。

　　太子離開後，府城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汪大人等雖遺憾自家子侄沒能結交權貴，但其他人也沒能成功。

　　大家都沒出頭，一起接受現實也不難。

　　汪大人對侄子有些失望，給他安排了個書院，讓他住宿讀書，就不管了。

　　其他各家也是，督促子孫讀書，以後還是靠能力出人頭地吧。

　　唯一被太子帶走的郡王世子，大家不是太羨慕。

　　一來，郡王世子本就是皇家人，二來，世子進京幾乎與郡王爺決裂為代價換來的。

　　沒錯，郡王不知為何反對世子進京，引得太子親自去了一趟郡王府。

　　郡王答應了。

　　但要求兒子成親再去，給兒子定了門親事，女子是江南某小世家之女。

　　可世子不接受，笑話，他好不容易走出這一步，能允許郡王在他身邊安插眼線嗎？

　　清閔很清楚，他父王慌了。眼看庶出的大哥身上沒前程，父王終於想抓住他這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