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女禦下不嚴，丫鬟毛毛躁躁，不小心絆倒了方姑娘，窩在介裡刀歉。」

　　藍盈盈望向方南枝，壓住心底的不甘心。

　　「對不齊，方姑涼。」

　　柯氏見了，雖心底對藍瑩瑩沒好感，但也沒追究意思了。

　　「罷了，看來都是誤會……」

　　「陳夫人，丫鬟絆倒人或許是誤會，但馬蜂蜇人可不是。」

　　「陳家花園出了名的雅緻，陳夫人也是有名氣的愛花之人，難道府上小廝懶怠，從不打掃花園？會任由蜂窩在此？」

　　錢鳳萍咄咄逼人，寸步不讓。

　　柯氏有些不滿，區區九品小官的夫人，放在以往，連和她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現在還逼問到她頭上了？

　　到底是不守婦道，不守貞操，公然招贅的女子，就是粗俗。

　　本朝雖然風氣還算開放，朝廷也同意寡婦再嫁，但同樣鼓勵女子守貞操。

　　柯家在這方面就很嚴苛，柯氏的親姐姐，喪夫二十年，一直深入簡出，伺候公婆，恪守婦道，還得了朝廷發的貞節牌坊。

　　因此柯氏女在婚姻嫁娶上，總是更受歡迎些。

　　哪個男人不想要個為自己守節，奉獻一生的女子？

　　柯氏女以守節為榮，自然看不上錢鳳萍這樣的，二次成親不說，還離經叛道招贅，想壓男人一頭的女人。

　　她正要發作，打發了錢鳳萍，王夫人就開口了。

　　「不錯，陳夫人，我就一個女兒，好端端參加宴會，弄成這副模樣，你要是打馬虎眼，我可是不依的。」

　　「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方姑娘前腳被絆倒，後腳就遇著馬蜂了。」

　　夫人們紛紛表態。

　　柯氏就知道，這事不能善了。

　　她看向青衣丫鬟。

　　藍盈盈忍著疼，心裡慌得不行。

　　她好不容易在京城的貴人圈裡露臉，可不想搞砸了。

　　「杏兒，到底腫麼回事？」

　　丫鬟瑟瑟發抖:「奴婢不知，奴婢真是撲蝶時候，不小心絆到人了。」

　　說著，她哐哐磕頭。

　　「求方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

　　腦袋磕在青石闆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可見她是用了全力的。

　　方南枝要大庭廣眾下，揪著丫鬟的無心之錯不放，可就成了她刁難，沒有容人之量了。

　　小姑娘笑的溫和:「你錯了，跪我有什麼用，被馬蜂蟄的是各位姐姐們。」

　　她不提絆人的事，隻說馬蜂蜇人，就是把矛盾引到所有人身上。

　　但兩件事先後挨著，要說是巧合，沒有關聯，誰能信？

　　錢鳳萍也不鹹不淡開口:「陳夫人還是太仁慈了，現在不應該將這丫鬟，和平日打理花園的小廝一起抓起來審嗎？」

　　柯氏臉色一沉:「錢夫人，你逾越了，這是我陳府。」

　　錢鳳萍笑了笑:「好吧，陳夫人要是捨不得出手，我可以派人報官，一下傷了這麼多官眷，也算是一樁大案了，想來京兆府一定能查個水落石出。」

　　她不卑不亢，眼神明亮，像是真的無所顧忌。

　　柯氏想起來了，方家人，確實喜歡報官。

　　尤其方銀，明明是朝廷命官，但遇到一點事，就找京兆府，是一點不在乎面子。

　　可她不能把事鬧大，那不真成得罪人了？

　　再者，大戶人家，誰家不是家醜不可外揚？

　　「是呀，陳夫人若是查不出來，請京兆府來一趟也行。」

　　蒙嵐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她笑的明媚大方，卻讓人覺得生寒。

　　「我師兄的親侄女，受了大委屈，不給個交代怕是不行。」

　　嗯，以後也是她親侄女。

　　蒙嵐原本和夫人們看戲，沒看一會兒，就離開，去和方銀……

　　咳咳，定親男女不好總是見面，好不容易有機會，總要偷摸說兩句話的。

　　等她約會完，才知道花園出事了。

　　柯氏緩和了臉色，強笑:「蒙小姐，錢夫人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事確實該查。」

　　「藍姑娘，今日之事波及人太多，本夫人不得不查，隻能代你管教下丫鬟。」

　　藍瑩瑩咬了咬唇瓣，她沒方南枝的膽氣，敢和有誥命的夫人對上。

　　喏喏半天，也沒說話。

　　事實上，柯氏也不在乎她的意見。

　　已經讓人把丫鬟抓來，還有打理花園的下人，一起綁在長凳上，開打。

　　「你們若是老實交代，或許還有條生路，要是……」

　　「嗚嗚嗚，冤枉啊夫人，我什麼也不知情。」

　　「冤枉啊，小的冤枉。」

　　十闆子下去，花園裡鬼哭狼嚎。

　　那青衣丫鬟最先扛不住。

　　「我招，我招，是小姐吩咐我想辦法，讓方姑娘撞在那盆牡丹花上，但蜂窩的事奴婢真的不知道。」

　　藍瑩瑩渾身發涼，臉色蒼白。

　　「窩沒有，窩沒有。」

　　「藍姑娘，你最好實話實說，不然我要派人去靳府一趟了。」柯氏面色陰沉。

　　一個商戶女，出來做客還不安分，是想幹什麼？

　　藍瑩瑩慌亂不已，不能去靳府。

　　她本來就是寄人籬下，姨娘的侄女，連個正經的表姑娘都算不上。

　　這要是惹了禍，靳府才不會保她，恐怕隻會厭棄她。

　　「夫淫，窩，窩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給方姑涼一個教訓，對，對了，牡丹花的是三公主送來，這事是知意姑娘告蘇窩的。」

　　越是緊張，藍瑩瑩反而靈光一閃，想起陳知意先前的挑撥來。

　　柯氏面色鐵青，冷漠無情的目光落在庶女身上。

　　陳知意一下攥緊帕子，面上卻是驚愕。

　　「這，藍姑娘什麼意思？我是主家，見你不與大家玩，有心招待你，和你介紹花園裡的花花草草，有什麼不對嗎？」

　　是啊，主家待客，講解花園布置，花草來由不很正常嗎？

　　倒是藍瑩瑩，心思險惡，居然算計方家小姑娘弄壞三公主的花，是想讓她得罪三公主嗎？

　　「要不是你引誘窩，窩怎麼敢動手的？蜂窩的事，也不是窩做的。」

　　藍瑩瑩急了。

　　陳知意一臉失望，震驚的看著她。

　　反而讓人信服。

　　隻有方南枝盯著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柯氏沒了耐心:「好了，既然藍姑娘不願意說，就先到客房歇會兒，等靳府的人來接。」

　　這是軟禁意思。

　　當即有丫鬟朝藍瑩瑩而去，後者急了。

　　「窩承認，是我讓人教訓方南枝，但蜂窩不是窩做的，窩頭一次來陳府，還能神不知鬼不覺把蜂窩帶進來，還放樹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