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新婦打成這個樣子，還攆出門，方金若是說出來，那該丟的臉也丟盡了。

　　湊熱鬧的程大富見了也好信兒：「方金，你這是咋了？這跟誰打架了？考試考了多少名？」

　　「那方銅還比你們先回來的呢，坐著牛車，衙役到的比他們還早，敲鑼打鼓的進村報喜時候可熱鬧了！」

　　「你們可沒看見那場面，中了頭名的就是不一樣，連衙役都比平日裡好說話，在方銅他們家遇見二娃，衙役們拿了兩三個紅封，可高興了！方銅回來的時候又好好熱鬧了一番！」

　　程大富這麼一提起，其他村民的這股勁兒也還沒過呢，一個個都討論起方銅家的情形來。

　　不是說多熱鬧的，就是說方銅一家多大方的。

　　「這秦彥年紀輕輕的就能有這樣的風光，可真是了不得。這要是下次府試，依舊能拿個名次，那可是童生老爺，咱村頭一份。」

　　方金剛聽到秦彥名字的時候，心裡就已經難受了，聽這些人七嘴八舌的說他家的風光，臉色是越來越難看，恨不得這些人原地消失！

　　頭一份應該是他的，要不是何氏，要不是那些作弊的，他怎麼會——

　　方老爺子在一旁也不說話，臉色灰白，雙眼發直。

　　程大富說了半天才發現這兩個人狀態不對，和旁邊的村民互相看了看。

　　他這個人心直口快，腦子卻不多，脫口而出：「咋的了？該不會是沒考上吧？念這麼多年都沒考上，上次不還考上了嗎？」

　　這一追問可給方金問紅眼了，伸手推了程大富一把！

　　「考沒考上又跟你有什麼關係？秦彥的事兒又講給我們聽幹什麼？一群泥腿子！快滾開！」

　　程大富這一聽就不樂意了。

　　「沒考上就沒考上，拿我們發什麼火？人家秦彥都考上頭名了，看見我們村裡人還笑呵呵的，還給我們發糖了呢！」

　　「你沒考上還管我們叫泥腿子咋的？同樣是讀書人，你就了不起啊？」

　　他們村裡又不止一個讀書人，可不管是秦彥還是秦書才，都沒有方金煩人！

　　這方金要是考得好也沒啥說的，人家那兩個都考上了，一個是頭名，一個是第五名，都平易近人的狠，怎麼就沒考上的方金這麼囂張？

　　程大富這麼一說，方金更來火了。

　　他讀書是為了什麼？他就是覺得讀書人清高，高人一等，他考沒考得上，也輪不到這些人說三道四！

　　一來二去，兩邊竟然動起手來，他和程大富扭打到一塊。

　　一開始，那一下是程大富沒反應過來，差點被他推到地上，可等他反應過來了，就方金那種在家裡連活都不願意乾的，哪是他的對手！

　　沒幾下，他就被推倒在地。

　　「我讓你瞧不起人，讓你瞧不起人！」

　　周圍人一開始竟沒有人上來拉架，因為方金剛才可是把他們都罵進去了，方老爺子倒是想拉著程大富，可他一把年紀，也沒有啥用。

　　程大富雖然討厭方金，但也沒想過把人打死，下手還是有分寸的，給人揍了個鼻青臉腫，滿地亂爬，才呸了一聲，走了。

　　方銅家那邊還不知道，方金今日挨了兩頓揍。

　　吃飯的人多，多做了兩桌菜，錢鳳萍準備的特別豐盛，有雞有肉還有酒。

　　「哎呀，嫂子今天這吃的也太香了吧。要是每次有喜事都能吃上這麼一桌，那我希望你家天天有喜事兒，秦彥天天考試天天過，一直到考上狀元！」

　　方銅樂的見牙不見眼的，聞言還在他頭上拍了一下。

　　「得狀元也行，可哪有天天考試的，你想累死我兒子啊！」

　　其他幾個兄弟也跟著傻樂。

　　眾人入座，兩個老頭拉著秦彥不放手，他們這些當長輩的，最喜歡的就是讀書好還乖巧的孩子了。

　　「哎呀，這孩子生的真好，長得俊俏。」

　　「是啊是啊，還會念書，第一次就考中了頭名，真是才子！」

　　秦彥被兩個老爺子圍著，不停的誇獎，到底還是不好意思了，臉都微微紅了。

　　方銅見飯菜都已經拿上來，趕緊招呼大家：「好啦好啦，咱們準備吃飯吧！」

　　方南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握著筷子看著她爹：「爹，吃飯前你不說兩句嗎？我哥考上縣案首，這可是大喜事。」

　　大家一聽也趕緊起鬨：「對對，說兩句，你們都說兩句！誰先說？」

　　方銅撓撓頭：「我兒子自己考上的，要不就讓他先說吧。」

　　秦彥趕緊擺手：「那我等一會兒再說，讓讓爹先說。」

　　方銅也不是那個臉皮薄的人，立刻一拍兇脯：「行，既然我兒子讓我先說，就我先說。」

　　「嗯。大家也知道，咱們今天吃這個飯，主要就是因為我兒子考上了縣案首。沒有比這更值得慶祝的事了，有這麼厲害的兒子，我的福氣，啥也不說了，鼓掌！」

　　大家都跟著一起鼓掌，等聲音小下來他才繼續說。

　　「這段時間確實給咱家人都緊張的夠嗆。雖然可能大傢夥看不出來，但我兒子起早貪黑的讀書，我閨女更是一個人學了兩樣，我媳婦兒就更不用說了，忙裡忙外的。當然也加上我哈，咱們當爹娘的又是賺錢又是照顧家裡，總算是把這一關挺過來了。」

　　「考前，我原本想著，不管這次兒子考的什麼樣，都得給孩子慶賀慶賀，隻能說我這個當爹的還是太謙虛了，我兒子真爭氣，直接考了第一！」

　　「同時也感謝兄弟們一直在家裡做工，忙前忙後也幫了不少。自打咱家有買賣，幾乎就沒有出什麼亂子，這些都是原因。我方銅也不是那麼會說話，這一杯我就敬大家了！」

　　幾句話是有些語無倫次，可見是真高興了。

　　方銅說完，把小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大家也都喝了一口。兄弟幾個都乾脆的幹了，方南枝和秦彥一個以茶代酒，一個以奶代酒，老爺子們自然也是不能多喝的。

　　大傢夥放下酒杯，都起鬨叫好：「好了，接下來該讓彥哥兒說說了。」

　　秦彥這個時候臉已經微紅了，他看著大家，第一次覺得口才也需要天賦。

　　他雖然講書講文都出口成章，可讓他表達對大家的感謝，他還真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