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不無得意道:「當年明珠長公主出嫁時鳳冠，也是我們老師傅打的。」

　　「老師傅可說了，這兩個頭面工藝樣式差不多。」

　　掌櫃說這話還擠眉弄眼，無不在暗示把這頭冠買回去，就相當於戴了和明珠長公主一樣的鳳冠。

　　想想吧，那得多體面。

　　錢鳳平理智尚存，清了清嗓子問。

　　「掌櫃，這件多少錢？」

　　掌櫃伸出五個手指，朝她比劃了兩下。

　　方南枝咽了咽口水:「五百兩？」

　　「五千兩。」掌櫃斬釘截鐵。

　　錢鳳萍拉著閨女就走。

　　五千兩，把她和閨女一塊兒賣了，也值不了這麼多呀。

　　自家這些年攢的家底都拿去給二哥娶媳婦了，現在家裡是真窮。

　　「別走啊，夫人，這頭冠別人拿是五千兩，但如果這位小娘子要，分文不取。」

　　掌櫃趕緊攔人。

　　這下母女倆停住了，錢鳳萍看了看閨女，有點意外。

　　她閨女雖然活潑可愛，人見人愛，但也不至於一張臉給人看看，就能價值五千兩吧。

　　方南枝也伸出手，指向自己的鼻子。

　　「我？」

　　掌櫃笑容滿滿點頭，目光不動聲色掃過小姑娘的腰間。

　　「就憑小娘子身上這塊玉佩，別說要本店的鎮店之寶，就是要整個店鋪，小的也會拱手相送。」

　　方南枝低頭，摸了摸玉佩，有些意外。

　　這是太子送的，她一直當做進出宮門的令牌使用，沒想到在宮門外頭也有人能認出來？

　　不對勁，太子的令牌也不是誰都能認識的吧？

　　再一擡頭，對上掌櫃和善的笑容，方南枝就覺得他別有所圖。

　　該不會是想通過她討好太子吧？

　　「算了，還是不要了。」小姑娘一擺手，就要離開。

　　掌櫃臉上的笑容差點兒垮了，趕緊小跑著跟上。

　　「哎呦，小娘子，您可是對那頭冠有什麼不滿意的？若是看不上這一件，店裡還有許多，都任您挑選。」

　　掌櫃態度越好，方南枝越慎的慌。

　　正在這時，二樓，一個溫柔的女聲響起。

　　「掌櫃的，那套頭面我要了。」

　　正糾纏的三人下意識回頭。

　　隻見，樓梯口下來一位身著淡青色素裙，頭戴一個木釵，面龐精緻，神色有幾分疏離的女子。

　　她身後還跟著一位老嬤嬤和幾個丫鬟。

　　通身的氣質都透著不凡。

　　女子的目光毫不遮掩落在方南枝身上，眼中有審視，更有懷念，似乎是透過她在看什麼舊人。

　　「不好意思，明珠長公主，頭冠是這位小娘子先看中的。」

　　掌櫃陪著笑，向前兩步行禮。

　　方南枝都震驚了下，這位掌櫃的膽子也太大了。

　　為了討好太子，這是寧願得罪明珠長公主？

　　方南枝不卑不亢行禮:「臣女見過明珠長公主，這頭冠我與母親並沒有相中，長公主請便。」

　　錢鳳萍也跟著行禮。

　　母女倆心裡頭就一個想法，不愧是皇家公主，單是站在那裡就有一種出塵的感覺。

　　聽方南枝這麼說，掌櫃也不好堅持，隻能親自把鎮店之寶打包好。

　　長公主卻看都沒看一眼，隻是微微擡手。

　　她身後的老嬤嬤出面，將匣子雙手奉上，給方南枝。

　　「方小大夫，我家公主與你有緣，第一次見面，這鳳冠就當是見面禮了。」

　　方南枝有些驚訝。

　　她對這位明珠長公主可沒什麼印象。

　　頭一次見面就送她這麼貴重的禮物嗎？

　　方南枝覺得她今天出門沒看黃曆，說不準今天就是財運亨通，怎麼誰都想送她東西？

　　她沒伸手接匣子，面不改色看向明珠長公主。

　　「長公主的好意臣女心領了，但這鳳冠太貴重，臣女擔當不起。」

　　嬤嬤依舊弓著身子，沒有起來。

　　倒是長公主別有深意道:「首飾再好也不過是死物，貴重的永遠是人，方小娘子就有這份貴重。」

　　這是什麼意思？

　　方南枝感覺毛毛的。

　　爹說過，天上就算是掉餡餅，餡餅底下也是陷阱。

　　不等她拒絕，長公主再次開口:「方小娘子為太子治病有功，本宮是太子的親姑姑，本也該賞賜你的。」

　　方南枝微微蹙眉。

　　救太子的事，主要還是師傅做的，而且皇帝已經給了賞賜。

　　長公主再賞一遍……

　　她稍微一猶豫，還是伸手接過了匣子。

　　「臣女謝過長公主。」

　　沒辦法，身份上而言，長公主是君，她是臣女，上位者的賞賜，退拒了反而是不給面子。

　　明珠長公主微微頷首，似乎很滿意她的識趣，隨後帶著人離開了。

　　等人一走，錢鳳萍擔憂的看著那匣子，像是看燙手山芋一樣。

　　「回去跟你爹、二伯說說，看怎麼處理吧。」

　　方南枝乖巧點頭。

　　這明珠長公主瞧著不像是有惡意的，但也挺莫名其妙。

　　明珠長公主被攙扶上了馬車，忍不住的走神。

　　太像了，這姑娘的一雙眼睛，和那人有七八分像，比她的女兒還要像那人。

　　性格也和那人的妹妹，如出一轍。

　　「方小娘子入宮多次，見過皇兄了嗎？」

　　她輕聲問。

　　「見過幾次。」嬤嬤恭恭敬敬道。

　　「皇兄可有察覺什麼？」

　　嬤嬤搖頭。

　　「應是沒有，沒聽說宮裡查過這事，公主可以放心，那件事過去太久，故人基本都死了，恐怕沒人會往那方面想。」

　　明珠長公主卻看向遠處:「可當年的舊人，與他相識的，隻怕會有所懷疑。」

　　她苦笑。

　　這段時間，她已經讓人把方南枝的背景查過了。

　　生母是逃難到木山村的，還早亡。

　　「得給這小姑娘鋪路，總不好讓上一輩的事影響她的路。」明珠長公主眼神堅定起來。

　　嬤嬤遲疑問:「公主，您要和方小娘子相認嗎？」

　　明珠長公主搖搖頭。

　　用什麼身份相認呢？

　　親人，還是仇人？

　　明珠長公主的糾結，方南枝一無所知，她和娘親準備離開，掌櫃用幾乎快哭的表情挽留。

　　「方小娘子，不然您再看看呢？店裡還有不少首飾，您難得來店裡一次，要是不能招待好，小的不好和太子殿下交代啊。」

　　方南枝腳步一頓。

　　「你認識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