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番外23:雄武
南洋、
醫院病房裡、
陸武在爆炸的遊艇上活了下來,昏迷了近一個星期後轉醒,他身上多處被炸傷,又泡了海水,導緻傷口感染惡化,被下了兩次病危通知書,這兩天情況終于穩定,轉到普通病房。
護士正給他傷口換藥。
鮮皿混着膿水,紗布和皮肉粘在了一起。
黃震雄看得呲牙咧嘴,眉頭直皺:“他都疼成這樣了你不給他打個麻藥什麼的嗎?”
護士聽不懂。
“诶你等會兒、你别把他整死了。”黃震雄攔了一下護士,同時掏出手機、打開翻譯器。
護士聽完,告訴他麻藥不能過量使用。
實在疼得受不了也隻能再開些止痛藥。
黃震雄氣道:“能吃止痛藥你不給他吃!”
他趕緊跑去取藥,拿回來喂陸武吃下。
晚上、
黃震雄躺在陪護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這消毒水味難聞死了。”
他伸手從床頭櫃上扯了張紙巾分成兩半團成團把鼻子塞住,轉頭看見陸武睜着雙眼靜靜望着天花闆,許是他那張臉太過蒼白,讓原本渾身都是安全感的一個人此刻看着脆弱無比。
黃震雄支起上身剛要說話,陸武像是預判到,先一步閉上了眼。他撇撇嘴、躺了回去。
又過了幾天,陸武的傷勢開始好轉。
他每天給到處找陸景元的陸奇打十幾通電話,可每一次希望都落空,他每天就這麼守着手機等消息,除此之外沒聽他多說過一個字。
黃震雄理解陸武的心情,可自己不說多麼照顧他吧,好歹是每天陪着他,給他端水端飯時刻關注他的情況,他倒好,啞巴了似的連句話都不搭理,讓人有種熱臉貼冷屁股的不爽。
看在他受傷的份上不和他計較。
黃震雄關掉遊戲,拿衣服去衛生間洗澡。
衛生間門關上後,靜靜靠坐在床頭像是失了魂的陸武忽然有了動靜,他将身體探向床頭櫃,動作牽扯到傷口,他無知無覺,拉開床頭櫃抽屜,拿起裡面躺着的一把黑色手槍。
他子彈上膛,拉開保險,沒有遲疑地将槍口抵上自己的太陽穴,接着閉上眼。
忘了拿發夾的黃震雄拉開衛生間門就看到陸武想自殺,他喊着沖過去:“喂你幹什麼!”
然而還是遲了一步。
陸武不想讓黃震雄看到的,可此刻已經顧及不了他的感受了,毅然決然地扣動了扳機。
‘咔’的一聲,爆頭的皿腥畫面沒有出現。
黃震雄沖過去,一把奪過手槍,揚手就給了陸武一巴掌:“你他媽有病啊!老子守了你十幾天好不容易傷好些了你給老子尋短見,你他媽想死怎麼不早點死,讓老子白照顧啊!”
黃震雄氣罵着,退出彈夾一看,後背一涼。
“媽的,算你命大。”
彈夾裡還有好幾顆子彈。
可能是因為泡了海水的緣故,卡殼了。
黃震雄抓着槍,看着生無可戀的陸武,他氣不打一處來:“陸西枭都還沒活不下去呢輪得到你找死嗎?你要是死了能把孩子換回來都不用你動手,你還想以死謝罪?媽的你一個大男人,老子要不是看你身上有傷,我他媽……”
黃震雄掄起拳頭,又放了下去。
“你給老子清醒點!那孩子在那麼冷那麼黑的海裡都能活下來,他命大得很,大家都在找,你别跟個窩囊廢似地給大家添堵,你該做的是趕緊把傷養好然後跟大家一起去找人!”
黃震雄罵完,氣得兩個大喘氣,轉身往沙發去,将槍往桌上一扔,抱起雙臂往沙發上一坐。
病房裡陷入安靜。
良久,陸武沙啞着嗓子說話了:“你去洗澡吧,我不會再找死。”他語氣裡幾分羞愧。
黃震雄氣沖沖回他:“老子愛洗不洗!”
陸武似乎是被黃震雄罵醒了,雖然依舊心事重重,但不再死氣沉沉,每天能吃能喝,就想着能夠快點把傷養好,早點出院找陸景元。
黃震雄給陸武甩了幾天的臉色。
知道把人惹生氣的陸武多次和黃震雄搭話都失敗。他和黃震雄道過歉,黃震雄不接受。
晚上,黃震雄睡得迷迷糊糊,夢魇了。
他鬼壓床了。
夢到個黑乎乎的影子,像是個老頭,從門邊走過來,上了他的床,在他的身邊躺下了。
半夢半醒的感覺把黃震雄吓麻了。
從夢魇中掙脫出來的他第一時間掀開被子跑下地,兩步鑽進了陸武的被窩裡瑟瑟發抖。
連鞋子都沒顧上穿。
被吵醒的陸武不明所以:“你做什麼?”
他低頭看着被窩裡隆起來的一團。
黃震雄抖着聲兒:“有鬼啊!”
陸武:“醫院裡怎麼會有鬼?”
黃震雄:“他媽就是醫院鬼才多啊!老子怕你害怕沒跟你說,我這幾天一直都感覺後脖頸涼嗖嗖的,渾身哪兒哪兒不得勁,這醫院絕對不幹淨,那衛生間裡的鏡子我都不敢照。”
鬼壓床的感覺太真實了,讓人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被黑老頭恐懼籠罩的黃震雄一個勁往陸武身上擠,用被子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
陸武坐起身想開燈,被黃震雄抓住胳膊。
“你要去哪兒?”
黃震雄急切的質問在窩裡響起。
陸武:“我開個燈。”
燈開後,陸武巡視了一圈病房。
“沒有你說的鬼。”
“鬼還能讓你看到啊?”
“那你怎麼看到的?”
黃震雄一噎:“老子就是看到了,一個黑漆漆的糟老頭,他還爬我床還睡我旁邊,他媽的死色鬼,死了都不安分,肯定是得艾滋死在了這醫院。”
陸武:“我去外面看看,說不定是人。”
他下了床。
黃震雄:“你快點回來啊,别走遠了。”
“嗯。”
黃震雄裹緊了被子。
陸武打開病房的門,詢問門外站守的兩個手下:“有發現什麼異常嗎?”
“沒有。”
陸武轉身回去,對露出半個腦袋觀察的黃震雄說:“你肯定是做夢了,這世上沒有鬼。”
黃震雄翻他個白眼。
陸武看看把他床給占了的黃震雄,沒有再繼續走過去,說:“我的床給你睡吧。”他在黃震雄的床上坐下,“你害怕的話燈就不關了。”
黃震雄的床更靠近門,他當然樂意換,可陸武的床離窗戶近,黃震雄扭頭看到那黑漆漆的窗外,他掀開被子又跑回了自己的床上,嘴裡說着:“不行不行,它會從窗戶爬進來。”
陸武剛躺下,被窩裡就又鑽進來一團。
“我跟你就将一晚吧,老子香噴噴的都沒嫌棄你一身藥味幾天洗一次澡,你還敢介意我啊?”黃震雄越說越大聲,理不直氣也壯。
也就陸武好欺負。
陸武:“我、我不是介意。”
黃震雄猛然想起自己這是羊入虎口了,當即屁股一緊,趕緊松開了陸武的胳膊:“老子差點忘了你是個基佬,你給老子老實點,敢惦記老子屁股小心老子往你藥水瓶裡吐口水。”
他惡狠狠警告。
鬼和惦記自己屁股的基佬哪個更可怕?
都可怕。
一個精神傷害一個肉體傷害。
要是别的基佬,黃震雄甯願承受精神傷害也絕對不會和對方擠一個床,但陸武不一樣。
陸武雖然身體是彎的,但心是正直的。
人品可以相信。
本就睡不着的陸武更睡不着了。
黃震雄倒是睡得挺快,睡夢中的他又重新抱住了陸武的胳膊,額頭抵着陸武的肩,一條腿挂在了陸武的腰上,一頭秀麗的卷發鋪開。
陸武怕他悶到,給他把被子扯到了下巴。
陸武不顧醫生的勸阻提前出了院,出院的第一時間就加入了尋找陸景元的大部隊當中。
幫着找人的黃震雄自然是跟着陸武一起。
十幾天沒日沒夜地找下來,不但沒有一點收獲,傷勢未痊愈的陸武反倒要撐不住了。
“我要休息!我要累死了,我屁股都要坐麻了,我腿都要跑斷了!”黃震雄開始鬧了。
陸武:“那你去找家酒店先休息。”
“你有沒有良心啊?這麼危險的地方你讓我這麼一個漂亮的男人自己去找酒店,你是想害死我嗎?老子在醫院照顧你那麼多天,你就是這麼對我的?!”黃震雄是很累,但不是真的鬧。是怕陸武這麼找下去身體遲早出事,就想用這種辦法讓他停一停,休息休息。
可這招根本不管用。
陸武沉默後說:“我讓人送你回洲長府。”
黃震雄很氣,但看着陸武着急擔心孩子的樣,他又沒法真的生氣,隻能由着他。他踢了一腳陸武的腿洩憤,怨氣很大地說:“口口聲聲說喜歡我,他媽就是這麼喜歡我的!死渣男死基佬!老子就是去賣屁股也不會賣給你。”
他罵罵咧咧,将臉轉向車窗。
黃震雄很想去找家酒店洗個澡舒服地睡上一覺,可他得盯着陸武,時時刻刻地盯着。
因為他很确定,一旦陸景元的噩耗傳來,陸武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再死一次。
一個三明治遞了過來。
陸武說:“吃點東西吧。”
黃震雄回頭看了眼,挑刺似地沖他說:“包裝袋沒打開我怎麼吃?”
陸武一言不發給他打開,重新遞過去。
黃震雄用力奪過來,張大嘴撕下一塊,用力地嚼,仿佛嚼的不是三明治,是陸武。
陸武又遞過去一瓶水,不忘把蓋擰開。
黃震雄:“不喝!給我擰回去。”
陸武默不作聲地把蓋子擰回去。
黃震雄繼續撒氣:“難吃死了!你哪裡買的?是故意想吃死我嗎?”
陸武:“不是我買的。”
黃震雄:“哪個臭傻逼做的,做那麼難吃也他媽好意思開店賣,讓老子知道是哪家店我他媽砸了他破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