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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落魄葯女養家日常 淡竹枝 5583 2025-07-22 14:40

  

   第178章

  「姑娘,這是你的午飯,我們這兒青菜少,還是那位公子叮囑讓我花大價錢找的。」

  驛卒小二年紀不大,十一二歲的樣子,一下放餐就用手去撓耳朵,嘴裡還不停發出「噝噝」的聲音。

  「小哥的耳朵又紅又腫。」

  春暖看到他這模樣忍不住問:「可有看大夫。」

  「嗨,咱這是賤命一條,哪配看大夫。」小二笑嘻嘻道:「隻要死不了就沒事兒。」

  春暖看他年紀小,人也機靈,忍不住勸他。

  「耳疾也是疾,可大可小,萬一拖嚴重了失聰了可就耽擱一生了。」

  「啊?」

  小二一愣,顯然沒想到耳朵發紅髮腫發癢也會失聰,耳朵會聾可就是大事了。

  「可是,我也沒錢買葯啊。」小二撓了撓頭:「我爹娘死得早,鄰居大伯在這兒當差,就我可憐就帶我來這來打雜混口飯吃,我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沒錢買葯。」

  要聾要死的,那還真是沒辦法。

  小小的年紀已經學會擺爛認命了。

  「你住在驛站?」

  「嗯,就住在後廚的柴房裡。」

  春暖……是的,當她覺得走路苦的時候,有的人還沒有腳,根本就走不動路。

  「你們後廚有生薑嗎?」

  「生薑?」小二搖了搖頭,表示不認識。

  春暖苦笑,這是漠北的地盤了,南方人喜歡的東西在北方可能根本就不認識。

  就像她們到蜀地,不知道有一種鮮嫩的菜叫豌豆尖一樣。

  在京城吃得最多的就是大白菜小白菜。

  沒想到蜀地人吃得最多的是豌豆尖,苗小就掐尖吃,待到春暖花開時結的果叫豌豆尖,可以炒來吃,待到初夏果子熟透了,老了,剝了殼就是豌豆了,泡了炒或燉湯都可以。

  但是這類菜在京城是不見的。

  所以小二說不認識生薑也情有可原。

  春暖突然想起來了,自己帶的藥材裡就有生薑。

  「你晚些時候來找我,我給你兌點葯你上一下耳朵,以免拖嚴重了。」

  「姑娘是大夫?」小二眼前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我沒有銀子給你。」

  「不用銀子,藥材都是我自帶給漠北親人用的,分你一點無妨。」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春暖……這孩子在驛站打雜也是學了點本事的,看看這張小嘴多厲害。

  「姑娘的親人在哪兒?」

  「在石場。」

  春暖苦笑說了地名。

  「噢,我知道了,姑娘的親人是流放的。」

  這孩子,到底是孩子,這種話說出來自己不傷心嗎?

  「姑娘,你們明天啟程嗎?」

  春暖……打聽這麼詳細幹嗎?

  「我給伯伯說說,明天你帶上我,我跟你們去石場,我們村有好幾個叔叔在石場裡當差,專管流放的人。」

  這一次輪到春暖眼前亮了。

  哪怕他認識的人不是管父親他們的,那也不要緊啊,人與人總是相熟的,熟人之間打個招呼相互關照一下總是可以的。

  在這種地方,錢財未必有人脈好使。

  畢竟,錢財隻會滋長人的胃口,但是人脈卻會不斷分支延長下去。

  「姑娘,你幫我治耳朵,我幫你找叔叔們照顧你的親人,我說的是真的,你相信我。」

  小二見春暖良久不吭聲以為她不信。

  「我信你,我在想你的耳朵要怎麼治。」春暖道:「你站過來,我給你看看。」

  「不用不用,你先吃飯吧,我這耳朵一時半會兒也不好了,你再不吃飯菜就涼了。」

  「小虎。」

  後廚有人在喊他。

  「來了,來了。」

  他連忙回答,又沖著春暖道:「姑娘先吃飯,我先去忙了。」

  「好。」

  原來他叫小虎啊。

  又黃又瘦又矮小,倒是像一隻猴兒似的。

  是一個孤兒,挺可憐的。

  春暖吃飯的間隙,就看到小虎不停的給那些客人送餐,收拾碗筷,動作很是麻利,嘴巴也沒停息,客人問什麼都能答上來。

  多機靈的孩子啊。

  春暖對他很有好感。

  待午時過後,春暖終於見到了停息下來的小虎。

  「每天都這麼忙的嗎?」

  「也不一定,有客人的時候就忙,沒客人的時候就閑。」小虎道:「不過,閑的時候我會去後廚幫幫大嬸擇菜洗碗什麼的。」

  「你真勤快。」

  「那是必需的啊,要不然就沒飯吃。」小虎道:「伯伯帶我來驛站就是讓我憑著雙手吃飯,這兒不養閑人的。」

  「是,有手有腳有腦子,隻要勤快就有一口飯吃。」春暖道:「你過來,我看看你的耳朵。」

  「那個……」小虎有點不好意思:「伯伯說我耳朵很臟,怕客人看了生厭吃不下飯,要不,你還是不要看了。」

  「沒事兒,你不是說了嗎,我是大夫,大夫是不會在意這些的。」春暖道:「我隻有看了你的耳朵以後才知道是什麼情況,才好配藥。」

  「那好吧。」

  小虎走了過來,春暖讓她坐在了一張小闆凳上。

  「你今年幾歲了?」

  「還有兩個月滿十四歲。」

  春暖忍不住看了他兩眼,和春寧差不多年的年紀,居然比春寧矮了一個頭。

  看來,從小沒有爹娘估計挨了不少的餓,沒能吃飽穿暖,自然長不高個兒。

  「你這耳朵不舒服有多久了?」

  「大概是……」小虎想了想:「有二十來天了吧,最先就是火辣辣的發燙,然後就發癢,這幾日有膿汁流出來,時不時的還有點耳鳴的感覺。」

  「你一說可能會耳聾,我是真信了,我還是有點害怕的。」小虎側身看向春暖:「姑娘真的是大夫嗎,我這耳朵能治嗎?」

  「能治,別怕,我給你開服用的藥方。」

  「我沒錢……」

  「需要的藥材我都帶有的,別擔心,不用你付錢。」春暖道:「而且你也說了要找人幫我照看親人,算下來我們兩清。」

  看得出來,這孩子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

  「行,咱們一言為定,你幫我治耳朵,我找村裡的叔叔幫你照看親人。」

  「好。」

  春暖笑了笑,看看,和孩子做交易多直接,這就定下了契約了。

  「對了,姑娘貴姓,你家要是哪一家的?」

  「免貴姓肖,京城肖太醫的子孫。」

  「肖太醫,我聽說過,是個很厲害的大夫,原來你是肖太醫家的,那你會醫就很正常了……咦,也不對啊,你是一個姑娘,肖太醫居然傳授醫術給你?」

  「是的,祖父見我喜歡學就教了我。」

  「真好啊,真羨慕你。」

  眼裡是渴求是嚮往。

  春暖知道,他嚮往的應該是那種家庭的溫馨。

  「小虎……」

  「來了,嬸子,啥事兒?」

  一聽見人喊,小虎整個人就彈跳起來,動作真的像猴子一樣敏捷。

  「柴火沒了,快去劈柴去。」

  「好嘞,」

  小小的身子一閃就鑽進了後廚。

  春暖笑了笑,瘦小也有瘦小的好,真的好靈活啊,像泥鍬一樣。

  想著自己的比喻,春暖笑得更開心了:當真是在蜀地住久了,想的東西也不同以往了。

  她回了客房,打開了自己那個裝藥材的包裹。

  小虎這個耳朵也不是什麼大病,就是內熱引起的。

  好在,她都帶了需要的藥材。

  赤芍藥、生地黃、桑白皮、甘菊花、木通、前胡等十一味藥材悉數配齊。

  又翻出的生薑紅棗。

  將葯配齊後就去了後廚的空地上看小虎。

  隻見他甩著斧頭將柴火砍得飛起。

  這動作一看就是熟練得很。

  「姑娘你怎麼來了,這地兒臟?」

  「沒事兒,我家也是鄉下的,我家也砍柴。」

  想當初初到蜀地,還沒有這些柴禾呢,得自己去後山樹林裡扒拉枯枝爛葉子,一背篼一背篼的往家裡背,比這還臟。

  「我來給你送葯。」春暖道:「你歇歇,我給你說這葯怎麼煎。」

  「這是上藥,要磨成粉,這些藥用水煎,煎的時候加兩片這個生薑片,加兩枚這個紅棗,煎後吃藥湯汁,聽明白了嗎?」

  「嗯,聽明白了。」

  「那你講給我聽一下。」

  春暖害怕他不懂,特意要求複述一下。

  沒想到,小虎說得完全正確。

  「你的記性真好。」

  「嘿嘿,我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記性好。」

  「識字嗎?」

  「不識字。」小虎回答得很乾脆:「飯都吃不起,自然是更上不起學了。」

  這真不能怪他不努力啊。

  有那麼一瞬間,春暖有一種想要伸手去撫摸一下他的頭的衝動。

  而且,想到就做了。

  看著春暖摸上了自己的頭,小虎怔怔的不動了。

  「對不起,看著你我就想到了家裡的阿弟,所以……」

  真是失態啊。

  「姑娘,我可以叫你姐姐嗎?」

  小虎何嘗不是這樣呢,這個姐姐真的太好了。

  關心他的耳朵,還特意給配藥,還不收自己的錢。

  手摸上他頭的時候,他太貪念那一瞬間的溫暖了。

  這應該是被愛的感覺吧!

  「當然,有你這樣一個聰明的弟弟,我也很喜歡。」

  「你弟弟是叫你阿姐嗎?」

  「對,阿姐。」

  「他比我大?」

  「嗯。」

  「那如果你叫你阿姐了,是不是他就是我阿哥。」

  「是。」春暖笑道:「你還會有很多阿弟阿妹。」

  「真好啊。」小虎擡起袖子狠狠的擦臉,其實是掩飾性的擦掉了滾出來的眼淚。

  「明天你不是要帶我去漠北石場嗎?到時候介紹他們給你認識。」

  「我……」小虎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身上補丁重補丁的衣服:「他們會不會嫌棄我?」

  「不會。」春暖很肯定,肖家人從來沒有嫌貧愛富的先例,他們都是善良大度的人,同情弱者更是老祖宗就傳出來的慈悲心:「他們喜歡聰明的孩子。」

  「那就好。」

  春暖將葯交給小虎後回了屋。

  看著送給父親他們的那包衣物想了想,還是去拆開,找了一件相對來說最瘦小的衣服出來。

  「阿姐,你怎麼又來了?」

  小虎眼眶都還是紅的呢,看到春暖過來連忙扔了斧頭跑過來。

  「這件衣服你試一試,看能不能穿?」

  小虎不敢相信的看著春暖。

  「你既然叫我一聲阿姐,那你就得聽我的,來,穿上新衣服。」春暖不由分說給他脫掉舊的襖子套上新的:「嗯,大了一點長了一點,不過不要緊,「

  春暖將捆衣服的布條系在了他的腰上。

  「這樣就緊實暖和了。」春暖將布條綁好:「這衣服明年還可以穿一年。」

  「阿姐。」

  小虎擡頭喊春暖。

  「嗯,在呢。」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弟聽話,乖巧,獎勵你的。」

  「阿姐。」

  小虎又喊。

  春暖不解的看向他,有事嗎?

  「我打記事起就沒穿過新衣服,阿姐,我感覺今天是在做夢一般。」

  這孩子,非要說得這麼煽情嗎?春暖的鼻子都在發酸。

  「下次來的時候,我給你帶合身的新衣服。」春暖道:「你一定要乖乖的,好好照顧好自己,有病就看大夫,要吃藥,不要拖。」

  「阿姐,有阿姐真好。」

  小虎忍不住抱著春暖在她懷裡蹭了蹭。

  這孩子,十四歲的春寧已經高過自己一個頭了,她還在擠自己的兇。

  「暖暖……」

  趙明華出門辦事去了,回驛站聽人說她在後廚,一進來就看到這場景。

  「怎麼回事兒,你?」

  趙明華上前直接將小虎拎了出去:「你是仗著地頭蛇要欺負人是不是?」

  「別鬧。」春暖一把抓住他的手,一隻手抓住小虎:「這是我新認的阿弟,你別嚇著他了。」

  「新認的阿弟?」

  趙明華瞪大了眼睛:他就出門不到一日,怎麼就多了一個小舅子?

  「你小子……」

  暖暖到底還是太年輕了,這小子在這種地方混,油滑得很,別上當受騙了才好。

  「他有名字,叫小虎。」春暖連忙介紹:「你不要嚇著他了,小虎,叫他趙哥。」

  「趙哥?」小虎想起來了:「阿姐,這位趙哥是未來姐夫嗎?」

  「嗯。」

  春暖紅著臉應聲。

  「姐夫好,我叫小虎,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你小子……」果然是滑頭啊,不過這一聲姐夫喊得他渾身都舒坦了。

  「小虎,你亂喊什麼?」

  春暖又好氣又好笑,這孩子,真的調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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