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夫，有病人送來了，快去看看。」

　　妮兒有些疑惑，師父不是在給病人診脈，怎麼還叫自己去。

　　「病人情緒很不穩定，一直大喊大叫，非說要兩個大夫一起診脈，這樣比較準確，她認為自己沒病，不應該待在這裡。」

　　放下手裡的活計，妮兒的眉頭皺了皺，看來這位病人很是棘手，連師父的醫術都信不過，不好弄啊。

　　衙役有些擔憂地看了眼妮兒，「這位病人你應該認識。」

　　妮兒心裡咯噔一下，自己認識的人裡隻有阿奶能幹出這種事。

　　不會真是她吧，以後麻煩事兒可得多不少。

　　看向衙役，等著他的下句話，有點忐忑，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個人。

　　「是個年紀大的老太太，聽別人說，她跟你還是親戚呢。」

　　妮兒的心徹底涼了，果然是阿奶，怎麼陰魂不散，自己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不過倒也不用怕，畢竟是個病人，腿還壞了，而且有師父在，自己也可以不經常見她。

　　她應該也不希望看見自己吧。

　　老太太一睜眼說不上哪裡不對，感覺哪哪兒都變了樣子，帳篷的位置也跟之前不一樣，一下子有點恍惚。

　　難不成是記錯了，或者有人趁著自己睡覺挪動了帳篷，真是沒事兒閑的，也對，都是吃飽了沒事兒乾的一幫人，可不是閑的嘛。

　　口渴了，張開嘴便喊道：「老大媳婦兒，喝水。」

　　可是沒有聽到腳步聲，也沒有水遞過來，扭頭一看，都是不認識的人，老大老二不在，富貴和滿貫不在，人都去哪裡了。

　　嚇得老太太揉了揉眼睛，以為看錯了，難不成這幫人趁著自己睡熟了，便扔到了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能吧。

　　一下子傻了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次看了看四周，好像有幾個眼熟的，他們不是染了疫病被帶走了嗎？怎麼在這裡看見他們。

　　難不成自己死了，這裡是地府。

　　越想越害怕，腦袋都快炸了，嘴裡也渴的要命，沒有一個人過來，還是再喊一次。

　　「有人嗎？」

　　老太太又驚又怕，完全忽視了身體上的不適，發出十分尖利的聲音。

　　衙役聽到這裡有人在喊，便過去看了眼。

　　「老太太您有什麼需要跟我說就行。」

　　一把抓住衙役的胳膊，「這是哪裡？」

　　衙役沒想到一個病人竟然還有這麼大的力氣。

　　「老太太您別怕，就是發了熱，生病了，大夫馬上就來，這裡是病人待的地方，剛才您昏睡不醒，這才將您擡過來。」

　　聽到『生病』兩個字，嚇得一激靈，冷汗從後背冒了出來，也就是說自己染了疫病，快要死了，不可能啊，剛才還跟人家吵吵，底氣十足的，怎麼就染上疫病了。

　　老大老二真是不孝，任由他們把自己擡走，連聲招呼都不打，這就是親生兒子幹出來的事兒，還有那兩個兒媳婦，也不知道幹什麼吃的，真真是委屈極了，不過面對衙役也不好發洩。

　　「我生病了？我沒病，我要回去。」

　　衙役見老太太可能是有些糊塗了，糊塗的人力氣異常的大，也不好溝通，默默地嘆了口氣。

　　「您發了高熱，先好好歇一下，大夫馬上就來了。」

　　老太太反應過來，發了高熱，那不就是染了疫病的意思，怎麼就偏偏是攤在自己身上了。

　　回過神來，感受了一下身體，果然非常不適，有些綿軟沒有力氣，頭也暈暈的，還有點兒噁心。

　　難不成真的是染了疫病，不行，不能讓大夫過來，萬一確診就得在這裡待好久，出不去可怎麼辦，就算隻是單純的受涼，也可能被染上疫病。

　　「我真的沒病，我好著呢。」

　　衙役直接把老太太按在了擔架上，可別再亂動了，一個生了病的人居然有這麼大的力氣，真是不可思議，再把腿動壞了，自己可負不起這個責任。

　　「您說了不算，得看過大夫才行。」

　　老太太實在沒有辦法，絕望地盯著天上，一動不動。

　　趙錦程背著藥箱趕來，老太太趕忙把手塞到身子底下，這樣彷彿就可以不讓他摸到脈，就不會診斷出自己生病。

　　趙錦程去過老太太家幾次，知道他們一家人都不是好相與的，心裡已經有了準備。

　　「老太太，把手伸出來吧，咱們號個脈。」

　　「我不，我沒病。」

　　「要是沒病，號完脈會讓您走的，沒有病還不好嘛，還能省下藥材。」

　　老太太白了趙錦程一眼，突然覺得眼眶還有半個頭都痛起來，忍不住皺起眉頭。

　　衙役湊上前，「老太太，快把手伸出來，如果真的病了，可得早點吃藥，不然不容易好。」

　　老太太把頭扭了過去，不想看到他們兩張臉。

　　不過衙役這話說的在理，生病了早點吃藥會好得快。

　　極度不情願地把手從身子底下拿出來。

　　「趙大夫，您可得認真仔細地號脈，別出了差錯。」

　　衙役頭一次見有人這麼跟趙大夫說話的，也是他脾氣好，不然有脾氣暴躁的，直接不給她號脈了。

　　趙錦程隻淡淡回了一個，「嗯。」

　　果然是染了疫病，其實現在這種時候發了高熱，基本就逃不掉，何況她年紀大了，身體本就不如年輕人。

　　搭上脈的手，沒一會兒就離開了，脈象實在太過熟悉。

　　「您確實染了疫病，我開幾副葯，你吃吃。」

　　老太太聽不得這樣的話，嚇得頭更疼了，一隻手按住太陽穴，使勁兒揉著，這樣可以緩解一下頭痛。

　　「不，大夫，你沒給我好好兒號脈，摸了一下就確定我染病了，你再多費費心，重新號一下吧。」

　　衙役看了看趙大夫的臉色，依舊如常，沒有任何變化，大夫最忌諱別人質疑醫術，一般這樣都不會給她看了。

　　趙大夫能忍到現在，真不是一般人。

　　不跟老太太一般見識，「那我再給您號一下脈。」

　　老太太顫顫巍巍伸出手。

　　趙錦程凝神靜氣，號起脈來，其實無論怎樣結果都是一樣的，隻好裝裝樣子哄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