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四兄弟倆忙活三日，把棺材、白麻、墓地啥全安排好了。

　　然後就被請到京兆府了。

　　岑大人一拍驚堂木，衙役們齊齊敲廷杖。

　　「威！武！」

　　「今日，本官當堂審理馬車失控、張家老爺子身死一案。」

　　「帶方銅夫妻和蒙家護衛上堂。」

　　三人在衙役看護下，出來。

　　三人身上都沒跪，隻站著行禮。

　　「方銅，錢鳳萍，你二人坐馬車回家，途中馬車失控，你二人不知根由，下車時，馬頭被斬，張老爺子已經咽氣，可有補充之處？」

　　兩口子搖頭，沒有了。

　　有衙役拿了一份口供，讓他們簽字畫押。

　　「蒙家護衛，你飛身斬馬，止住馬發狂，確保過程中，馬沒撞到人，可有異議？」

　　黑衣人搖頭，他也跟著簽字畫押。

　　三人被要求站在旁邊，聽後面的公審。

　　「帶吳老根、來財、馬夫上堂。」

　　「拜見大人。」

　　三人待遇差很多，手上腳上都是枷鎖，還得跪拜行禮。

　　岑鞏點點頭。

　　「馬夫陳二，據你招供，你奉來財命令，給馬餵了醉馬草？」

　　「是。」馬夫戰戰兢兢應下。

　　「那你在哪兒得到的醉馬草，什麼時候喂得馬用的？」

　　岑鞏威嚴開口。

　　「醉馬草，是，是來財給小的，點心大賽當日一早，小人就餵了馬。」

　　馬夫悄悄看了眼來財。

　　岑鞏笑了笑，轉而問:「來財，你又是從哪兒弄得醉馬草？」

　　「是老爺交代小的去和順堂買的。方大人他們來京時，就是我們老爺安排的馬車，所以從馬上做手腳，好下手。」

　　來財要比馬夫鎮定許多，說的也很詳細。

　　「哦？方大人家裡沒車？」岑鞏好奇。

　　好歹是九品的官，不至於太寒酸吧。

　　不等方銅接話，來財就道:「回大人，是我們老爺盛情相邀在前。老爺還說，方大人，比較，比較節儉，隻要說了不用他預備草料，入京城也不用他交牲口稅，就會欣然答應了。」

　　嘶！這哪是節儉，就是摳門啊。

　　圍觀的百姓都覺得，這位方大人真接地氣，和他們平日裡愛佔便宜的某位親戚很像啊。

　　岑鞏沉默了下，才問:「方大人，是這樣嗎？」

　　方銅硬著頭皮:「是。」

　　眼神卻暗瞪吳東家，你個損友，背後和下人說我壞話！

　　害得他堂堂九品官的威儀都沒有了。

　　吳東家老實巴交低頭，裝無辜。

　　吐槽這種事，背後幹了能過過嘴癮，被戳穿了，那種尷尬就得自個受著。

　　「可馬吃了醉馬草，會在半個時辰之內發作，而從吳家到萬寶樓，就需要不少時間，且點心大賽也用了近三個時辰。」

　　「陳二，你總不會是專門去萬寶樓喂得馬吧？」

　　岑鞏喝問。

　　陳二冷汗都下來了:「小的，小的第一次幹這種事，心中害怕，所以隻放了一點醉馬草，許是因為這個，發作的慢。」

　　「你倒是機靈，為了姐夫，冒這麼大風險。可本官得到消息，你姐姐今日生產，已經一屍兩命。」

　　岑鞏盯著他的眼睛。

　　陳二瞳孔一縮:「不可能，姐夫，姐夫你不是請最好的穩婆了嗎？」

　　他轉向來財，忍不住驚叫。

　　吳東家挑眉，自個的貼身小廝秘密還不少。

　　他都不知道來財成親了。

　　枉他以為閱人無數，有識人之能，結果栽這麼個跟頭。

　　來財隻覺得渾身冷嗖嗖的，不好的預感往上升。

　　「是，岑大人，陳大妹的事與本案無關吧。」

　　「好個叼奴，公堂之上，反倒質問起本官了，來人，拖出去打！」

　　當即有兩個衙役，把來財堵住嘴拖了出去。

　　岑鞏看了眼堂下，才道:「本官查到，陳二有一姐姐，從小相依為命，為照顧陳二，姐姐耽誤了嫁娶。」

　　「陳二簽了十年契書，到吳家喂馬養馬後，姐弟倆日子才好起來。」

　　「一次，陳大喜來吳家，給弟弟送換洗衣裳。不料那來財見色起意，將人玷污。」

　　「陳二想找來財拚命，被姐姐攔住。來財表示，隻要陳大妹給他生個孩子，他就娶她。剛好陳大妹不久發現有孕，陳二就忍了。」

　　「前段時間，來財找到陳二，說他心悅陳大妹，想通了，無論生男孩生女孩，他都要娶大妹。」

　　「以此為條件，利誘陳二，認下給馬餵了醉馬草一事。」

　　陳二面色蒼白，但下意識反駁。

　　「不是這樣，姐夫說是老爺吩咐的。」

　　岑鞏嘆息一聲。

　　「可憐陳二，你不知道，來財仗著是吳老爺貼身小廝，沒少欺負府上丫鬟，被他玷污的丫鬟，足足有三個！」

　　「陳大妹早有察覺，卻不敢告訴你，怕你衝動得罪來財。」

　　「不可能！」陳二崩潰了，眼睛通紅。

　　怎麼會這樣，來財是騙他的？

　　岑大人沒說話，隻揚手。

　　三個丫鬟被帶了上來。

　　她們的供詞，很清楚，就是被來財哄騙玷污。

　　也有人不信來財，或者恨他，從不想嫁給他的。

　　可她們也不敢聲張，女子被壞了身子，哪還有活路啊？

　　吳東家蹙眉看向她們，竟不知家裡還養了這種惡奴。

　　錢鳳萍有些同情她們，這世道，女子該多些自保之力才好。

　　「來財不會娶陳大妹，所以他請來的穩婆，在大妹生產時候做手腳……到時候，隻說是意外。」

　　岑鞏繼續。

　　「啊！」陳二瘋狂了。

　　他爬起身，想去外面找來財算賬。

　　卻被兩個衙役按住，動彈不得。

　　等他冷靜了會兒，岑鞏才開口。

　　「陳二，事到如今，你還不說實話嗎？」

　　陳二雙目猩紅，淚水滴落:「我，我能給姐姐收屍嗎？」

　　「隻要你如實交代，本官可以給你個機會，見陳大妹。」岑大人道。

　　「我，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