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棄咬牙:「多謝，沒有。」

　　秦彥得了消息，從書房過來了。

　　「你怎麼來了？這麼有空？」

　　王棄別看名字好像是自我放棄，但是很刻苦的，平日在國子監讀書就勤快，下學也多數去看書或者寫文章。

　　「有事。」

　　他淡淡道。

　　半刻鐘後，三人坐在方家書房。

　　王棄把他爹喊他做的事說了一通。

　　「王族長此人，不達目的不罷休，南枝你要小心，不能聽他的。」

　　「你家根基淺，能在京城站住腳不容易，好不容易得來的上恩，還是要好好利用。」

　　這兩句話，算是掏心掏肺。

　　方南枝兄妹倆已經聽的一愣一愣的。

　　從把清衍治好，方家人閉門不出，還真不知道後面的事。

　　給太子下蠱的人被抓了，居然和王家有關，實在出乎意料。

　　「我明白，對了，王兄，你知不知道你族叔從哪兒得來的蠱蟲？」

　　方南枝的關注點完全在另外的地方。

　　經過治太子一事，她真的對蠱蟲挺感興趣的。

　　「不知道。」王棄理直氣壯。

　　他都剛聽說原委好不好？

　　「那你幫我打聽打聽唄？」方南枝就不知道客氣。

　　王棄:……

　　他剛拒絕了幫族叔，反過頭來，還找人打聽消息，這不是主動送上門找罵嗎？

　　他無視方南枝的無理取鬧，看向秦彥:「秦兄什麼時候回國子監？」

　　「明天吧。」

　　秦彥也果斷。

　　閉門不出是為了不破壞太子計劃，現在太子都主動露面了，他們也就無關緊要。

　　甚至，妹妹再次救了太子，外人看來，方家的靠山牢不可破了。

　　「行，近來你們夫子布置的課業，我都讓人給你送來了，你做了沒？」

　　聽兩人要談課業，不理她了，方南枝打斷。

　　「咳咳，出這麼大事，課業就不急了，王兄，你們王家有沒有買蠱蟲的渠道，給我買兩隻唄？」

　　王棄無言。

　　「沒有。」

　　方南枝才不信。

　　「就算以前有，以後也不能有。」

　　王棄補充。

　　族叔一次弄蠱蟲，搞出這麼大事，現在族裡還得忙著自保，要是繼續搞蠱蟲，不是觸皇帝黴頭，自尋死路嗎？

　　方南枝也明白了，有點失望，但很快調整好。

　　「這麼說，王家處境很不好啊，狠狠得罪了太子。」

　　王棄意味深長。

　　「不一定，世家大族都是多面下棋。」

　　方南枝讀書越來越多，自然也能聽明白。

　　世家大族人多，家裡子弟都讀書識字，每個人的想法見識不同，有時候會做出不同選擇。

　　打個比方。

　　有子弟認為該參與奪嫡，選擇二皇子的，也會有認為三皇子大有可為的，更會有覺得應該靠自身才華在朝堂建功立業，而不是隻想著從龍之功的。

　　家族是不會太幹涉他們想法的，這也是多方下注，最後不管誰贏了，家族都能跟著獲利。

　　「我不這麼覺得，王家會在之前的太子身上下注嗎？」方南枝笑吟吟。

　　之前太子可是病秧子，又名聲不太好，主要還對世家不是很友好，王家怎麼會有人看好他？

　　王棄一想還真是。

　　可現在太子地位已經牢不可破，族裡再有人接觸太子，恐怕也無濟於事了吧？

　　現在想接近、討好太子的人，肯定不少，王家沒能雪中送炭啊。

　　「或許吧，自有族長頭疼。」王棄不是很在意。

　　他已經不是世子了，沒必要為家族以後發展擔憂。

　　「王兄這話說的不對，你不也是王家人嗎？世家都講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王氏正逢大難，王兄難道不想出一份力嗎？」秦彥突然開口。

　　王棄驚詫的看著他。

　　這話，不像是秦兄會說的啊？怎麼突然還勸他以家族為重了？

　　「不錯，王兄該為家族考慮，在太子身上下一注。」方南枝也義正言辭。

　　兄妹倆這麼一唱一和，王棄反應過來了。

　　「你們在為太子拉攏我？」他神情嚴肅起來。

　　他們之間相交，從來都是志趣相投，還沒涉及過別的。

　　就像他知道，方家和太子關係好，也不太在意，方家兄妹倆知道王繼文想要算計他們，也不會遷怒王棄。

　　「錯了，王弓兄，我們是為你謀劃出路。」方南枝第一次喊他王弓。

　　後者一愣。

　　為太子拉攏人才，和為王弓謀劃將來，兩者是有本質的不同。

　　前者是站在太子角度，後者是站在王弓角度。

　　「我記得初見時，王兄就說過，其他的皇子和你多有不和，更有和王冗交好的。」

　　「王兄是王氏的人，靠自己科舉也能出仕，但王族長會不會為了王冗打壓你？或者王冗有朝一日成了族長，會不會打壓你？」

　　「同族的欺壓，有時候才是緻命的。」

　　這點上，秦彥深有體會。

　　雖然多數時候，人們覺得家族人口多，勢力強大，族人會不受外人欺負。

　　但族內傾軋，有時候也要人性命。

　　王弓當然明白這點，他當初成了廢世子，為什麼要找靠山，不就為了防備這些嗎？

　　「所以，王兄想要出人頭地，把失去的世子之位搶回來，需要人扶持。」

　　「太子已經身體健康，還得了皇帝的看重，甚至有天降異象，可以說，他在東宮的位置上穩了。」

　　「且太子心智手段，謀略見識都超過其他皇子，他難道不是最好的人選嗎？」

　　方南枝誠心誠意道。

　　她和哥哥都知道，王弓自己改名王棄，不過是嘲諷自身被家族放棄，可他從來沒有想過自我放棄。

　　有野心，就要抓住機會。

　　王弓沉默良久，最後點頭。

　　但他又有些忐忑:「可我隻是王家棄子，又曾和其他皇子接觸過……」

　　所以，他也屬於錦上添花去，可能連花也算不上。

　　「王兄不要妄自菲薄，你為人品行都不差，總要試試嘛。」

　　方南枝不走心的安慰。

　　王弓挑眉:「我還以為你要為我引薦呢？」

　　「可我們覺得王兄應該不需要，更想自己見太子吧？」秦彥倒了杯茶給他。

　　王弓失笑。

　　「你們兄妹倆倒是我肚子裡蛔蟲。」

　　秦彥錘他兇口:「胡說什麼？」

　　他和妹妹怎麼就成蛔蟲了？

　　王弓哈哈大笑。

　　離開方家時，他隻覺得神清氣爽。

　　秦彥他們真的懂他，出於形勢和野心考慮，他現在最應該依靠的，確實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