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陳小音到底躲過了這一劫。

　　她很感謝祖父的拎得清輕重。

　　當然，更感謝師父。

　　在學習之餘春暖也會和幾個姑娘聊聊家常，陳小音就將家裡的破事兒給師傅說了。

　　「你最應該感謝的是你自己，隻有你自己有足夠的底氣和勇氣向你祖父提要求。而且也正因為你有能力，你祖父從你身上看到了遠超過嫁進唐家的價值，他才會選擇最有利於陳家的這一方面。」

　　雖然這樣說有點不厚道，感覺是在對陳大夫這份對孫女的保護和寵愛不單純。

　　但事實就是這樣，現實總是殘酷的。

　　你沒有利用價值誰會在意你的感受，誰又會幫你讓你如願呢。

　　在這個世界上，你一定要有用然後才被人所需求。

　　陳小音聽懂了，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跟著師傅好好學醫，成為像師傅這樣的人。

　　就在春暖帶著幾個女弟子潛心學醫製藥的時候，外面翻天了。

　　「蜀王和三王爺的兵馬居然聯合起來造反了。」

　　趙成勛著急的將三個兒子召集到了一起，商議要不要關店門避一避。

　　趙明清是支持開店的。

　　在昌州城裡開店的他整天都提心弔膽，就算有亂軍進來搶奪。

　　如果被搶奪了連官府那邊都沒法告狀，畢竟，現在的官府都不知道屬於哪一方的人馬。

　　所謂神仙打架百姓遭殃，那些皇親國戚達官貴人就想著稱王稱霸，從來不考慮百姓能不能活下去。

　　這一場暴動，還不知道最後怎麼收場。

　　昌州縣城的糧行最先閉門，接緊著其他的店鋪也紛紛歇業了。

　　碩大一座城，到處都關門閉戶，以往熙熙攘攘的街道死氣沉沉，特別是年輕的男子和女子都不敢出門，抓住了就要被送去軍營，男的打仗女的下場更是慘烈。

　　趙明清今天就將店關了。

　　針對父親說的要不要關這個問題感覺就是多此一舉。

　　相對於賺錢來說，保命更重要些。

　　有命才有一切，無命什麼都免談。

　　「父親，兒子覺得不宜關門，百草堂也是祖上傳下來的產業，這麼多年來一直開門為患者看診抓藥，非常時期也應該堅持。」

　　趙明朗卻是振振有詞，意思是不能關閉，否則那些生病的百姓更倒黴。

　　「二弟，這是形勢所逼。」

　　趙明清也是服氣了，自己這個兄弟就是讀書讀傻了，書獃子一個，什麼情況下做什麼事兒，到這節骨眼上的，還管什麼別人？

　　管好自己就是最好的。

　　「老三，你怎麼說？」

　　趙成勛問一直沉默不語的三兒子。

　　這個老三啊，真正是不著調，在商議這麼重要的事兒呢，他居然心不在焉的好像在走神。

　　「昌州被他們的人馬掌控了嗎？」

　　趙明華最近的消息有點亂，他在梳理這個問題。

　　一時沒注意居然被老父親點名問詢。

　　「據說縣老爺已經被他們軟禁了，都有五天沒辦案了，有百姓擊鼓鳴冤也不理。」

　　「這不是素餐屍位嗎？」

　　趙明朗還在憤憤不平。

　　趙明華……我那傻傻的二哥呀，就這樣子怎麼混官場？

　　真是疼他心焦。

　　「老三，你還沒說你的看法。」

　　趙成勛覺得老大有點膽小，老二有點木訥認死理兒，老三狡猾一點，聽聽老三的意見更好。

　　「我建議是可以開。」

　　「老三，你要開你來開。」

　　趙明清不幹了，冒著生命危險為哪般？

　　趙家又不是沒錢吃飯。

　　他要有個三長兩短的，留下孤兒寡母被人欺負，未必這兩個兄弟還靠得住？

　　看這倆貨這樣子，是一點兒都不可靠的。

　　「別急，我的話還沒說完。」

　　趙明華不慌不忙分析道。

　　「首先，百草堂從曾祖父那裡傳下來，到現在差不多是百年老店了。」

　　當然，這個百年老店最早的發源地是在鎮上，不是昌州縣城這個店。

　　「很多病患長期在百草堂抓藥吃，這要是貿然關店，勢必會造他他們的病得不到好的治療，這和謀財害命已沒什麼兩樣了。」

　　趙成勛……沒你說得這麼嚴重。

　　關門了就沒有收他們的錢，怎麼就謀了財？

　　但是，不得不承認他說的也是事實。

　　「可是店繼續開起安全也得不到保障啊。」

　　未必還要請兩個護院。

　　也不行啊，就算請兩個護院也抵不住別人的大隊人馬，一來就能直接將店踏平了。

　　「在店門口貼一張告示：告父老鄉親書……」

　　趙明華一番話讓趙成勛父子三人都對這個老三刮目相看。

　　是啊，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堅持開店，不是為了賺那點錢，是想父老鄉親生病的時候有地方可看診，有藥鋪能抓藥，是減輕大家的病疼。

　　在這期間照常開店看診已屬不容易，還請大家相互體諒，不要來鬧事兒，不要幹擾。

　　若有想鬧事的，多想想自己的父母家人是不是也有生病的一天，是不是也需要看大夫。

　　大夫不參與紛爭，大夫眼裡隻有治病救人，請路過的各路神仙網開一面，不要影響百草堂的正常看診。

　　「好，就按老三說的辦。」

　　趙成勛點頭，就說這小子心眼多吧，這樣的告示一貼出來，但凡有點良知有點人性的都不會為難百草實踐者。

　　「老三，萬一他們不聽勸呢？」

　　「不聽勸那我出沒轍。」

　　趙明華道：「我也不是他們，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我隻是賭一個人性。再說了，如果他們正在的想要走長遠，想要取代現在的官府，那肯定是不能做讓百姓憤怒的事兒，要知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好一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三弟所言極是！」

　　趙明朗覺得趙明華的主意極好。

　　而且，當這一場動戰結束後，百草堂的口碑肯定會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毫不誇張的說，趙明華這個方法是一箭雙鵰，真正是睿智的選擇。

　　趙成勛同意了老三的這個辦法，一錘定音。

　　「開，百草堂兩個店每天照常開門，越是在動蕩不安的時期，百姓越需要看醫抓藥治病，我們百草堂要的就是這種大無畏的精神。」

　　「哎，我都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

　　趙明清一聲嘆息：「大家都在逃命的時候，你們想的是救命；人家糧行早就不賣糧了，坐等大亂的時候糧價翻倍賣呢。」

　　按趙明清的想法，糧可以囤，葯也是可以囤的。

　　到時候也可以賣高價。

　　當然，他隻是心裡想，不敢說出來。

　　畢竟，趙家老爺子還在，老爺子說過，趙家行醫的宗旨是：寧可架上藥生塵但願世間人無恙。

　　他若是敢趁火打劫，老爺子估計會大義滅親，直接將他這個嫡長孫逐出家門。

　　所以，活該趙家不能成為昌州的四大富戶之一，太老實了，發不了大財，沒有那暴富的命。

　　「糧行是要囤糧賣高價。」

　　趙成勛也是生意人，自然知道這其中的道理。

　　「活該人家發大財。」

　　趙明清是有些羨慕的。

　　「這是不義之財，發這樣的財不好。」

　　趙成勛道：「歷朝歷代，靠發國難財起家的人沒有一個好下場，財富來得快不一定守得住，會成為別人的眼中盯肉中刺，也會成為某些人眼中的肥肉，會遭橫禍的。」

　　趙明清不以為然，還是那句話：趙家人都太老實了！

　　趙明朗則是洋洋灑灑長篇大作的討伐這種行徑。

　　「我想起來了，我有點急事兒要辦，先走了。」

　　趙明清懶得和他們說這麼多。

　　一般來說，大哥很有奸商的潛力但是沒有奸商的膽子；二哥讀書得有點迂，他隻能在盛世的時候當個小官什麼的，如果亂世當官隻會是橫死的那一位。

　　他趙明華則不一樣，絕對是既要又要。

　　現在，世道亂起來了，和他預想的一樣。

　　去年囤的那批糧食這段時間是可以出手了。

　　不過，以什麼樣的方式出手還要看情況。

　　心裡有點雜亂，想了半晌都沒理出一個頭緒來。

　　回到家中，看到春暖又在專心的製藥，就喜歡這麼美好的一幕，就喜歡看著歲月寧靜的模樣。

　　「怎麼了，不認識了？」

　　春暖見他站在門口久久不語，忍不住問：「受了什麼刺激？」

　　趙明華沒吭聲。

　　「今天聽人說昌州亂起來了，我們這小鎮上沒事兒吧？」

　　春暖太知道動亂是個什麼情況了。

　　她決定向趙明華要幾個有點身手的女子去村子裡護著娘家。

　　男的是不敢要的，畢竟家裡除了春寧外都是婦孺，有些時候人性是不敢賭的。

　　「目前來看小鎮上沒什麼大礙。」趙明華道：「我讓方英和方華兩姐妹去村裡住在家裡照顧一二。」

　　方英和方華是雙生子，是趙明華養的護衛。

　　之前說要給春暖做丫頭，春暖沒同意。

　　覺得自己又不上哪兒去，用這麼兩個人物有點大材小用，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謝謝。」

　　春暖沒料到自己還沒提出來，趙明華已經先一步替她想到了。

　　這人……有時候真的暖得讓她都不知道怎麼說好了。

　　當初和他訂親，看似自己在算計他，如今看來，她是真正的贏家。

　　當然，他也是贏家，他贏得了自己的這顆心。

　　用他的真誠和熾熱，打動了自己，讓自己動了心。

　　這樣的男人，或許真的值得託付終生，是時候給他生一個孩子了！

　　「用什麼謝？」

　　看著春暖神情就知道她又遊離天外了，她不會知道，這樣子的她讓自己特別沒有控制力。

　　直接欺身上前攬著她的腰：「要不，小娘子以身相許可行？」

　　這要是往日，春暖絕對會瞪他一眼，然後甚至可能會趁他不注意直接踩他一腳。

　　但是，今天，春暖並沒有，而是湊了上去……

　　大白天的，春暖自己破了自己的戒。

　　倒是趙明華有點心虛，折騰得太狠，怕有人惱羞成怒將他踢下床去。

　　不過，預料之中的發火併沒有來，反倒是懷中的人沉沉的睡去了。

　　睡夢中的她臉蛋兒緋紅，讓趙明華忍不住又上前親吻了一下。

　　「嗚……」

　　春暖輕輕的哼兩聲，趙明華連忙翻身下床。

　　真的，再不走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控制不住。

　　哎，娘子太誘人，真的不能怪自己。

　　春暖是半夜被餓醒的。

　　醒來的時候腦子還有點短路，回想了一下傍晚的事兒，臉微微發燙。

　　不過，這是黑夜裡，他也看不見。

　　「餓了嗎，我讓人送吃的進來。」

　　「嗯，有點餓。」

　　「來人，將吃食送進來。」

　　「是。」

　　下人將食盒送進來，趙明華讓春暖就在床上，他去端奶奶喂她。

　　「怎麼能這樣呢，多不好啊？」

　　這可真正是沒有規矩可言了。

　　春暖覺得，趙明華對他的寵已經沒有了底線了。

　　哪家大戶人家會這樣寵人啊。

　　「沒事兒，咱們在內院沒人看見。」趙明華堅持要喂她，春暖也就認了，反正，這是小夫妻倆之間的情趣。

　　確實是在內院沒人看見。

　　在沒人看見的時候，偶爾這樣鬧騰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這湯我讓廚房一直燉著的，口感可還行？」

　　「挺好的。」春暖想起一件事兒：「不是說昌州大亂了嗎，去年囤的那批糧……」

　　「我也正要想法呢，我覺得還是要再靜待一段時間，看看情況再說。」趙明華道：「目前局勢不明，還不知道事態發展成什麼樣，這糧要發揮最大的用處。「

　　「那一位上任多年，一直沒什麼大的建樹，沒想到會遇上大的變數。」

　　「論才幹是沒多少的，就看他這次怎麼辦了。」趙明華也很感慨：「真是沒想到，最先亂的是蜀地。」

　　「有沒有一種可能，全大夏都在亂呢？」

　　「目前還沒有得到消息，蜀地主要是天高皇帝遠，蜀王和三王爺的人達成了某種共識才會一起蹦躂。」

　　「最苦的還是百姓！」

　　春暖一聲嘆息。

　　富人還在考慮湯味鮮不鮮，普通老百姓恐怕已經在為了活下去賣兒賣女了。

　　「興，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是啊，這次也不知道要鬧到什麼程度。」趙明華道：「看那一位什麼時候能收場。我有一種預感，他可能會派夏將軍來平定叛亂。」

　　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