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出大事了
「真真假假,也要試了才知道。」老羅道:「來,老哥,我幫你擦。」
「哪能讓你幫我擦啊,我讓老婆子來。」
「沒事沒事兒,你我兄弟之間,你一直將你當大哥,我還記得當年我初上碼頭拉縴,不懂規矩吃了不少的暗虧,是你多方提點,教我技巧。也不嫌棄我力氣小,和我拉一根繩子,老哥,你對我的好,我都記著呢,來來來,擦藥。」
「很疼是吧,我輕點擦。」
「我倒是不怕疼,哪怕疼死了都無所謂。」老陳道:「我最怕就是這樣半死不活的癱在這床上。」
「不著急,慢慢的,會好的。」
羅大叔記得春暖的叮囑,用手試探著問哪些地方疼。
「對對對,就那裡,一按就疼。」
「老嫂子,幫我捏一把熱帕子來先熱敷一下。」老羅道:「等會兒熱敷了再來擦藥酒。」
「老羅啊,兄弟啊,你讓我都不好意思了。」
看老羅認真的給他敷,又用藥酒給他擦,就覺得很難為情。
「有啥,我不都說了,我當你是親哥。」老羅道:「老嫂子,你也過來看著我擦,我教教你,回頭你早中晚各給大哥擦一次,一定要堅持擦,擦上幾天看效果。」
「好好好,我學著。」陳大嫂聽說這個有效果倒是歡喜得很:「他羅叔,你上哪兒找的這藥酒,多少錢一瓶啊,我付錢給你。」
「老嫂子,說啥錢,不值當幾個錢,回頭看葯果,要是有效果的話,我再求著那高人給開兩副葯給我老哥調調。」
「那敢情好。」
陳大嫂更是感激不盡。
「老弟啊,怎麼我感覺有點火辣辣的?」
擦了一會兒,老陳就覺得有感覺了。
「火辣辣的就對了,我給你說,老哥,回頭還會發癢,癢得渾身發孔都打開一樣,很舒爽,這些都是正常現象,也是有療效的反應,你一定要忍住。」
「行,我忍住。」
兄弟兩正交流著疼痛和用藥效果,突然一道閃電照亮了整間屋子。
「又要下雷陣雨了。」
「是啊,這個天真是娃娃的臉,說變就變。」老羅道:「要變天了,我也該回去了,晚點怕是走不了了。」
「就在這兒吃午飯。」陳大嫂連忙道:「你這麼有心給你陳大哥送藥酒,怎麼也要留下來用飯,雷雨都是一陣一陣的,下兩陣雨天就晴了,不耽擱你回去。」
「是啊,留下來吃午飯。」老陳也連忙道:「你這幾天沒上碼頭拉縴也沒有別的事兒可幹,就當陪你老哥我聊聊天,我好幾天沒出門了,都快不知道外面長啥樣了……」
「這……」
話音未落,又是一個驚雷,緊接著,豆大的雨就落了下來。
「這雨來得才兇呢。」陳大嫂跑到屋外收晾曬的衣服,結果直接淋了個全身濕跑回來:「河裡怕是又要漲大水了。」
「下得大也下得急,河裡拉縴的兄弟怕要受些罪。」
「可不。」老羅也是一聲嘆息:「幹咱們這一行的人啊,也是要靠老天爺吃飯的。」
「你看這是天都要留你。」老陳看著屋檐水像瓢潑似的:「咱哥倆好好聊聊。」
「那我就厚著臉皮在這兒蹭一頓了。」
「說什麼蹭不蹭的,我們兄弟這麼多年,你還沒在我家留過飯呢。」老陳道:「你這麼有心特意給我找來了藥酒……還真別說,現在還真是癢得很,癢得整個人毛孔都敞開了似的。」
「那就見效果了,老哥,你聽我的,一定記得擦藥酒,每天擦個三次,擦上幾天肯定能好轉。」
「那就托你的吉言了。我也不說下河拉縴了,就是能讓我下地走路也好啊。」
「會的,肯定會的。」
兄弟倆又聊了一些碼頭上的事兒。
老羅在老陳家留飯,都是些家常便飯,大家都是窮苦人家都沒這麼多講究。
飯後雨還在下。
「這個時候不知道河裡有沒有船。」
「估計少不了。」
「這要是在漩渦那邊正拉著船,那就有點慘了。」
「……」
老陳久久不能語言。
隻是兄弟倆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會一語中成讖。
申時左右,雨小了不少,老羅準備告辭回家。
「他叔,雨還在下呢,再歇歇,晚點吃了晚飯走,回去肯定不會天黑就行。」
「呵呵,多謝老嫂子了,我可不能再吃了,趁現在雨小點……」
突然屋裡跑進來一個人。
「大嫂,我大哥是不是上碼頭拉縴了?」
「是他三叔啊,你大哥腿疼了好幾天了,床都下不了,沒法上碼頭拉縴。」
「沒去,真沒去?」
「沒去,在裡屋裡,和羅兄弟在聊天呢。咋了?」
「沒去就太好了,沒去太好了。」陳老三激動得眼淚都流下來了:「大嫂,你是不知道,碼頭出事了,出大事了。」
「出了啥事?」
老羅扶著老陳從裡屋走了出來異口同聲的問。
「下大暴雨的時候有一艘大船正在漩渦口,突然間雨大風大,昏天黑地的,他們看不清路,掉了十多個縴夫在漩渦裡。」
「什麼?」
「拉大船上灘要上百人,一百多人掉了十多人在漩渦裡,那人呢?」
「人沖走了,沒影了。」陳老三道:「我一聽到這事兒就跑來了,我這一路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大哥啊,幸好你沒事兒!」
「我是沒事兒,可是那些兄弟……」
「我們去碼頭看看。」
「也好,去碼頭看看。」
顧不得還在下小雨,老陳在老羅和自家親兄弟的攙扶下去了碼頭。
碼頭上,哭天搶地,人山人海。
「不要吵,不要鬧,都給老子安靜。」
肖六爺扯開了大嗓門:「哭什麼哭,哭就能把人哭回來嗎?都給老子聽著,現在,你們派一個知事的來給我說,這艘船到底上了多少縴夫?哪些人上了?」
去了多少人?失蹤了多少人都不清楚?
老陳和老羅看到了昔日幾個熟悉的面孔連忙上前去問。
「老馬,哪些沒上來?」
「陳大哥,我腦子現在一片空白,我想不起來了,想不起來了。」老馬雙手抱頭突然大聲痛哭起來了:「水急上不了灘,船打橫了,然後就……」
眼睜睜的看著兄弟們一個又一個被帶下去,他當時試圖拉住前面的兄弟,但是沒成功,一個浪子打來,又有幾個兄弟沒了蹤影。
現在要問哪些沒上岸,他是真記不清楚了!